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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爹和我的姓不一樣,所以在老家農村時,好多人都說我是後爸,上小學時因為這些事情,還沒少和同學們打架,長大之後因為我不是長子,又不姓張,搞得我在家裡的地位也有點尷尬,有時候好像我真是後娘生的一樣,想起來總有那麼一點兒不自然。
不過,要說姓霍一點好處都沒有,也不盡然,至少霍海龍曾經的特務證和舊照片,現在都落到我手裡了。
特務證上的血跡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早就黑了,頁首的名字和充滿絡腮鬍子的證件照是霍海龍唯一生存過的證據,至於所謂他讓我爺爺交給濟南五味居的照片,也沒有什麼特別。
那張黑白照片只是一個十幾人組成的普通合影,裡邊的人我都不認識,照片中一位穿著和服的男人,被人用黑毛筆特別勾了起來,並在照片後邊標註了一句話:“高糜,芙蓉川水潰,狼鬼沒找到吃食,胸髒安然,碗裡有米蟲。毒!”
這話像是一句暗語,但寫的什麼,我爺爺研究了一輩子,也不知道,我每天忙於生計問題,也顧不上討論。
一個特務證,加一張老照片,這就是我那位從來沒見過面的“爹”留給我的東西,或許能當古董賣幾個錢,對我來說,聊勝於無。
人長大了,也就不能老賴在家裡,更何況我這樣改了姓的,因此大學畢業之後,我就義無反顧的參加了工作。
雖然是科班出身,但無奈生不逢時,我畢業就趕上了經濟危機,加上農村的孩子能吃點苦,所以以大學生的尊軀,卻一直干搬磚溜瓦的小工,三五年下來,把學的東西都還給了老師,卻練就了一身扔磚頭的體力,也算是磨練了一些意志,有所得失吧。
在後來,我身邊幾個朋友做了點小買賣,日子好過了不少,於是我活絡了一下心眼,便也覺得,還是自己單幹買賣,來錢快一些。
但單幹得有本錢,我這本來在家裡就不受待見的人,走親戚串朋友,也沒借到幾個錢,最後找來找去,家族裡只有我二舅鼎力支持,後來我又聯繫了同村的遠房族親張阿四,勉強湊了一個草台班子做生意。
啟動資金是有了,人也夠了,但做什麼生意呢?我一開始還真沒想好,關鍵時刻,又是我二舅出的主意,說現在實體店被網購擠兌的夠嗆,賣衣服玩具肯定的完蛋,與其做買賣,不如開飯店,一來船小好調頭,二來老舅也有些餐飲界的人脈,能多幫襯一點兒。
不得不說,關鍵時刻有個親戚幫忙,還是很有必要的,聽了我老舅的話,我這才有了主心骨,跑到魯北一個大市,找了一條不繁華也不冷清的街道,開起了飯店。
剛當老闆的感覺是興高采烈的,為了取個好彩頭,我給那間不大的門店起了一個自認為好聽且萌的名字,叫——“霍記煮魚”。
說起來也巧合,在開飯店之後,我因為機緣巧合,逐漸接觸到了“五臟廟”的一些事情,也慢慢了解道霍海龍他們那個時代所發生的一些故事,而爺爺所謂的“任務”,也才有了下文。
開飯店之前,我從來沒想過在廚房的刀俎食材間,真會有那種我爺爺曾經遇見的,“神餐鬼飲”的事情發生。
有好幾次,我甚至差點死在自己經營的行當里,卻只因為我在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間,無意中得罪了一些本與我不相干的“陰邪”之物,也有好幾次,我因吃食而險象環生,又獲得了更大的機遇和財富,各種心酸,一眼難盡。
而這一切,都要先從一個人說起,從一個叫陰五甲的川菜廚子,開始說起。
第四章 :砸瓷響
剛開飯店的頭三個月,是我一生中最焦頭爛額的時光。
當老闆的新鮮勁過去後,我立刻發現,這開飯店雖然看的體面,但真正經營起來並不順利,各種虛頭巴腦的事情堆積起來,能把人煩死。
開店就得接觸人,尤其那些公檢法,更是盯我盯的緊,送走白道的,我還得面對我們市的“飯店聯合會”,月月被強制交什麼“會費”,要不然就受別人排擠。
公檢法檢查,“飯店聯合會”訛人,自然是有夠煩,但這畢竟是皮毛之疾,我能頂,可開業三個月以來都沒有什麼客流,當真就讓我吃不消了。
後來,針對初期慘澹的經營狀況,我和我二舅討論了一下,一致認為沒有客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有好廚子。
畢竟,廚子是飯店的靈魂,我這一個“霍記煮魚店”里,到現在卻連個像樣的川菜大廚都沒有,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找明了原因,咱二舅爺再次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四處托關係,給我找了一個“高廚”,人叫陰五甲,是川菜小河幫的人才。
居他說,這位陰五甲老牛逼了,以前在人大會堂里當過川菜主廚,做過國宴,是一等一的高人,雖然現在因為一些旁的原因落寞了,但手藝依舊還在。
能找到做過國宴的廚子,自然是難得的很,於是我趕緊通過二舅爺定了時間,約人家晚上八點,到我飯店面試。
那是我一生中頭一次面試別人,所以我記憶很深,而且也因為那次面試......我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原本,約定面試的時間是八點,可讓我意外的是,我和我族弟張阿四在秋夜的寒風卻中足足等到十一點半,那陰老頭才在她漂亮外孫**女梅的“護送”下,坐計程車過來“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