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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幫負責漕運,自然也就把手伸進了以漕運為依託的方方面面,在運河四周,所有的酒肆,妓院,煙管,田產,攤位,甚至墳墓,無一不和青幫密切相關,就連清苦人在運河邊上掏沙土,或者撿瓷片“走泥財”都歸人家管。
蔡秋葵的姥爺,也是那些歸漕幫管轄的,貧苦討命人之一。
十歲之前,蔡記者的姥爺沒大名,直到1948年濟寧解放的時候,才取了個應景的名字叫王解放。
當適時,王解放正是人嫌狗不待見的歲數,農活指望不上,卻特別喜歡在農閒的時候和家裡人一起去運河邊上撿泥瓷,補貼家用。
在當年,撿泥瓷這活也分三六九等,像和幫里勞頭關係好的,往往能夠去好地段撿東西,而蔡姥爺這樣比較窮的“邊緣戶”,則只能在外圍跟著拾人牙慧,因此許多事情他也接觸不到。
據蔡記者說,他姥爺在幾十年前撿泥財的時候,突然看見有許多精壯漢子,男女老幼一起聚集向運河河道的一處位置,隨後不斷有人興奮的跑來跑去,手裡保著陳年的米糧,口中還念叨著什麼“大窩子......”“有米”“好東西”......
在那樣的瘋狂中,王解放和兄弟們在阿爹的帶領下偷偷穿過人群,找了一個近便的地方盯著那人群包圍處的東西。
那......是一艘沉船。
放眼所見,沉船隱隱露出一角,剩下的部分,都在黃河泛濫時倒灌的沙泥中掩埋。
除此之外,眼尖的王解放還看見在沉船四周的乾涸河道間,散落著三五個巨大的陶缸,那些缸有一兩個已經被人打開。有許多人聚集在缸邊,似乎在搶著什麼。
第五十八章 :入船
王解放的爹眼尖,沒多久便帶著一家子人來到了一處還沒被人掘的海缸前面。『
當他們用石頭砸開缸口的封印油泥後,看見那缸里有滿滿的一缸......糯米。
眼看著糯米出缸,王解放一家人同樣非常興奮,因為那些米雖然陳,但似乎還可以吃,這玩意對當時的任何普通人家來說都是極其珍貴的寶貝,更不用提很可能整艘漕船里,都是這樣的海缸和糯米。
於是,王解放跟著父輩哥哥們一起,也擁擠到那米缸附近,淘拿起了這意外饋贈的寶藏。
當年,蔡姥爺家人多,因此借著勢眾,很容易擁擠在一處缸前,來了個“包圓”,他的父親和哥哥將褲子脫下來,系住褲腿當袋,拼命的往裡掏米。
一家想趁著勞頭還沒有反應,玩命從米缸中多往出掏糧食,因此沒多久,她的父輩哥哥們便人人弄了一褲腿的陳糧,準備拿回去挑揀挑揀,好的吃掉,差的餵豬餵驢。
但就在王解放一家子因米糧而興奮不已的時候,一個工地上的勞頭急匆匆沖他們走了過來。
他看著王解放一家的老幼,罕見的沒有和他們掙利,反而還開口道:“出大窩子,想賣把子力氣的和我來,得了寶貝,少不了你們好處。”
說話間,那漕幫的勞頭指了指不遠處,門窗密封的沉船。
勞頭這話,意思很明顯,就是急需要人手去打開那沉船的門。如果蔡家的人願意跟著去,自然也就能分得一小杯羹。
這種機會很難得,因為這樣自沉的船里往往遺留很多,在那個赤貧的年代,即使在這艘大槽船中現一兩塊銀元,甚至一些銅鐵器,也能很好的改善這一家人的生活了。
面對這樣的誘惑,這一家子勞壯便很自然的點頭,跟著勞頭,跑到船艙那邊,和一群勞工門撬船門去了。
到了沉船邊上,這王解放看見木船厚重,而且似乎做過刻意的密封處理,門有里外兩層的實木船板,交叉封鎖。中間的部分還用桐油和水漆灌了縫,密封工作簡直變態。
似乎……他們是怕船里有什麼東西會爬出去一般?
對付這種船艙木門,漕幫用十幾個大男人輪流用斧子,扁鏟劈打,也僅僅是打出了個獾子洞大小的縫隙,大家氣喘吁吁之餘,也沒有進一步的好辦法。
無奈中,那些青幫的人便出了一個主意,一面調集人手去別處找大木鋸和鐵錘。另一面要找個個子足夠小的孩子,進裡邊“掏窩子”探路。
後來千挑萬選之下,漕幫的頭頭便看中了人群中個子最矮小的王解放,問他願不願意下去。
掏窩子探路,自然是有一定的風險的,不過為了家裡的生計。王解放義無反顧的同意了青幫頭目的要求,隨後他喝了一碗老黃酒,便半光著身子,拿著馬口油燈,開始從那小口子裡爬了進去。
運河探沉船窩子,最怕的就是空氣有毒,但王解放先探頭,聞過船艙里潮濕的空氣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放心的;王解放進入到船艙的核心部位,他穿過淤泥堆積的過道,走廊,先來到了一間似乎是漕幫船員入住的房間。
王解放在傾斜的船艙中舉起油燈,卻看見了一地狼藉和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先,王解放現這船里的人員走的很急,整間倉房裡各種傢伙事都在,除去鐵鏽水侵的痕跡之外,船內刀具,馬燈,勾鏈一應俱全,全部堆積在傾斜的船角里,保持著船沉時的樣子。
而最為詭異的是,王解放還在那船艙的牆壁上現了一個半人形的“影子”。
那影子的形狀與人的上半身一致,仿佛是什麼人臨死前遺留在船艙牆壁上的印記,而那印記更為特殊的是,他並不是黑色的,而是滲人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