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越人一族的真正仇人?
面具人有些失落。
他曾想過無數的方法,企圖逃脫越人一族這種東躲西藏永遠見不得光的命運,但是最後都失敗了。
一開始他還安於現狀,覺得即便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一生倒也沒什麼不好,畢竟一開始習慣了。
他聽著越人一族的慘痛過往而長大,心中對于越人一族的人甚是同情,但其實那也只是對別人的同情而已。
因為自己還沒經歷過那種絕望,所以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來施以憐憫,但等到有朝一日,自己等來的不是父親,而是那些期圖置所有越人一族族人於死地的人的時候,他才知道,從前的那些對別人施以的憐憫是多麼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一開始那些人是不打算殺他的。
他們只是抓走了他,卻殺了他的母親,他經歷過掙扎,也企圖逃跑過,最後卻都失敗了。而就在他都已經認命等死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到底是有多麼的天真。因為對他而言,死亡真的是一個太過美好的結局了。
死亡也不過是那一瞬間的事情,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死了就不會再感受到痛苦了,可是敵人怎麼會好好的讓他死去?
他們有無數種方法讓他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開始,他被抓到了一處寒潭之中,浸泡了無數日月,他在寒冷的潭水中感受不到時間的變遷,待到體內全被寒氣凍住,他們才將自己打撈出來,餵了無數種亂七八糟的草藥,讓他的意識始終保持著清醒,然後又將他放入了火坑之中。
來來回回無數次,他的體內陰陽相撞,五臟破碎不堪。
但這卻只是一個開始。
對方似乎是在做什麼實驗一般,但冰與火的碰撞卻以失敗告終。然後,他們就如同是惱羞成怒一般,將他扔到了蛇窟之中。
蛇窟里的蛇有千千萬萬條,且都不是那種普通的蛇,它們全都是帶著龍族血脈的蛇,大多擁有劇毒,且種類幾乎都不相同。
他被扔進蛇窟後,被千萬的毒蛇纏繞,撕咬,體內混入了萬千種劇毒,卻無人問津。
他們似乎將自己和那些蛇一樣當做了蠱蟲一般飼養,讓千千萬萬條蛇互相殘殺,而自己是唯一的餌料。
但是,他們似乎沒有想到,他的生命力會如此的頑強。他不僅沒有成為蛇的食物,卻反倒因為體內的毒物太多,互相混雜,互相糾纏,最後卻抵抗住了所有的毒液,頑強的活了下來,反將那些蛇全都殺死,然後吞噬。
生吃這些噁心的東西讓他感到痛苦,但是他沒有辦法。
不吃就會餓死,而他偏偏不想死。
在他認命等死的時候,對方不讓他死。而對方想他死的時候,他就偏想要活下去。
因為那時候支撐著他的唯一信念,就是報仇。
在幽暗的蛇窟內,他不知道日月輪轉多少遍,不知道時間流逝多少回,他只知道,他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但卻比那些蛇活的長久。
當那些抓了他的人打開蛇窟,想要取出勝利的那條蛇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獨自一人蜷縮在幽冷的蛇窟內的時候,他們的表情他至今沒有忘記。
活下去是信念,卻也是噩夢的開端。
他的頑強,讓那些抓走他的龍族又是驚喜又是惱怒。
惱怒他仿佛打了他們的臉,將擁有龍族血脈的上萬的後代全都殺死,驚喜的似乎是多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玩具,足夠他們去滿足那變態一般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於是,龍族的人開始在他身上不停的做著各種實驗。
比如,往他身上植入龍族血脈,看他是否會對龍族的血脈排斥。
一個人類,身體裡植入妖族的血脈,大多數人是活不下來的,因為身體的本能會反抗這種血脈在身體裡肆虐。
但是,龍族那群牲畜,哪在乎他的死活?他們在他的身上植入了青龍、黑龍、金龍等等所有龍族的血液,同時,除了這些純種的龍族之外,還有那些與龍族雜交的低等劣龍的血脈也一股腦的全都植入了他的身體,使得他的身體如同萬蟻噬咬一般的痛苦,最後在各種反應的摧殘下,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但這還不是結束。
這些殘忍的實驗也不過是讓他的身體變成了這皴裂的鬼模樣,但這還不夠,他們見他還沒有死掉,便開始想著用更殘忍的方法來折磨他。
他們將他浸泡在一種熬好的奇怪的草藥之中,然後他發現他的皮膚正在慢慢的脫落,露出裡面的血肉與經脈,但他卻也發現他的血肉早已經不是普通人類的鮮紅色,而是一種黏黏糊糊的黑色的模樣,還散發著一種難聞的惡臭。
在草藥中泡了三日,這一次他記得很清楚,短短三日他便被撈了出去,然後被平綁在一處石台上,石台的邊緣站了一排衣著奇怪的人,看不出是人是妖,確實是人類的臉,但他們身在龍族,也可能會是龍族的化形。
他們念誦著晦澀的咒語,那些咒語會產生奇特的能量,然後一股腦全都湧向他的身體。
然後,他們推出了一個坐著木輪椅的孩子,孩子的眼睛被白色的布蒙著。
孩子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拉起石台上他的手,溫柔的撫摸。
他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孩子手心的溫度,是冰冰涼涼的,但那種類似於鱗片的紋路卻證明著那孩子是個龍族。
他本能的覺得這孩子的笑容如此的詭異恐怖。他的周身已經沒有任何完好的地方了,除卻一雙眼睛,自始至終都在被他們用特殊的方法保護著。
而看到這個孩子眼睛上蒙著的白布,他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不祥預感果真沒多久便被驗證了,接下來他就生生的嘗到了被摘除整個眼睛的痛。
不是眼球,是連同整個眼睛周圍的皮膚,都被一起摘除。他們說魂族之人的眼睛是整個靈魂最為強大的精華。
他的眼睛被摘除了,卻流不出血液,整個眼睛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漆漆的看著便叫人害怕。
但是,沒有人知道,在他的眼睛被摘除的過程之中,他的眼睛發生了異變。
被摘除了眼睛之後,他竟然還能看得見,而換上了他的眼睛的那個坐著輪椅的孩子,卻因為對他的眼睛極度的排斥而丟了性命。
於是,龍族的這些畜生便把氣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殘忍的對待他都一一的忍受了,他們不殺他,偏要用盡任何的方法折磨他,為了活下去報仇,他忍受著世上最殘酷的對待,哪怕是龍族拿他來祭祀他都頑強的活了下來。然後他尋了個機會,在龍族重要的祭典之上,他瘋狂的大鬧了一場,將祭典徹底的搞砸了,然後趁亂逃了出去。
也就是那之後,他不停的與龍族為敵,只要有機會便將見到的龍族一一斬殺。
偏龍族找不到他,也只能氣的跳腳,然後繼續看著他殺戮龍族的族人。
桑紅衣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越人炎所受的任何一種殘忍的對待,哪怕只是一種,都足以讓人心中發寒,偏他卻樣樣受了個遍。
而最讓桑紅衣佩服的是,換做一般人,需忍受這無盡的折磨,恐怕最後都會撐不住有了尋死的心思,但越人炎卻一一忍受了下來,只是為了活著報仇。
桑紅衣無法感同身受,卻能理解了越人炎為什麼會對龍族那麼痛恨。
「那你當初為何要殘殺點星宗的弟子?」桑紅衣想著可能是遭受了殘忍的對待之後變態了之類的理由。可是變態也分時辰嗎?明明他就放過了他們的雙玄宗的人,面對萬仙盟,他也不過是殺了幾人,其餘人都放過了,為何偏對點星宗採取了滅絕的態度?
「當初龍族摘除我的眼睛的時候,就是點星宗那群老鬼為他們提供的星辰之力。」此時的越人炎已經能夠平靜的提起此事了。
桑紅衣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其實越人炎對付點星宗那根本就是純屬為了報復。
「而且,他們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此時越人炎又一次語出驚人。
怪不得他要殺人滅口。
一則是當初他的眼睛被摘除時,其中是點星宗的人為龍族提供了星辰之力。二來,當時他恰巧摘下了面具,偏點星宗的人亂入了那裡,看到了他現在的面目,於是他便虐殺了那些人,也是為了報復,也是為了滅口。
特別是他這副模樣本也有一部分是拜點星宗所賜,再看到點星宗的弟子出現之後,還將他當做怪物一樣大呼小叫,他如何能夠淡定的放他們離開?
何況他也不想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給龍族,所以只能如此。
可憐點星宗恐怕也想不到,當年的一次因果,讓他們宗門最傑出的新生代死了個遍,好在葉先晨活下來了,卻在鬼族入侵之戰時成了個廢人。
當真是世事無常。
「你想讓我做什麼?幫你殺盡龍族?」越人歌此時卻突然說道。
說實話,他對龍族並沒有那麼深的仇恨,或許魂族滅族的罪魁禍首就是龍族,也或許越人一族最終也是滅亡在龍族的手中,可是說起來,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從來都不是越人一族的興衰存亡,而是父親、師父,僅僅而已。
越人一族於他而言就是順帶的,為越人一族報仇的事,如果可以,順手做了也無妨,如果不行,他也不會多強求結果。
如今,他突然就蹦出來了一個哥哥,這個哥哥與他素未謀面,便算計了他一把,讓他險些和龍族打起來了,而如今,他承認了自己哥哥的身份,又是希望他做些什麼?
感恩戴德的與他相認?發誓一定要為族人報仇,和龍族血戰到底?
如果越人一族真的是滅於龍族手中,如果越人一族就真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力所能及的時候可能會願意為這個雖然身在其中但其實無比陌生的家族報仇。但是現在這種被人逼迫著接受一切的感覺,卻讓他十分的排斥。
「不,如果你自認是越人一族的族人,願意為族人報仇,那你便記著,越人一族真正的仇人不是龍族,而是魂族,若有朝一日你有了報仇的能力,就將魂族那些無恥的餘孽徹底的清除乾淨。」
此時越人炎卻語出驚人。
「魂族?」所有人都是一愣。
搞了半天,他們以前的猜測全是錯的?
什麼可能是龍族覆滅了魂族,而越人一族的先祖原本是魂族的棄徒,所以為了殺人滅口以除後患,龍族就連越人一族都沒有放過之類的猜測全是錯的?
「可魂族不是覆滅了……?」桑紅衣老臉一紅,看著越人歌的臉有那麼幾分尷尬。
這師父當的也太失敗了,分析了半天,竟然全是錯的。
要是越人歌真去找龍族報仇……
桑紅衣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越人炎卻不知道當初桑紅衣他們在一起都猜測了些什麼前因後果,於是繼續道:「當年魂族覆滅,確實是龍族下的手,但是當時的魂族沒有全部滅亡,還留下了一部分餘孽。這些餘孽為了活命,便忘記了族人的仇恨,投靠了龍族,並且為龍族訂下了不少陰毒的詭計。」
越人炎說著,回憶起了一些往事,繼續道:「當初我很偶然的從龍族口中知道了這些消息,後來經過一些查探,也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龍族滅了魂族之後,本沒有打算對越人一族下手,就算越人一族的先祖乃是魂族出身,可畢竟已經奪舍了人的屍身,成為了人族,本不必要為魂族牽連。但是,這些魂族餘孽為了討好龍族以求活命,出賣了越人一族,說越人一族有至寶渾天鍾為鎮族之寶。」
「可事實上,越人一族根本沒有得到渾天鍾,渾天鍾曾落在魂族之人手中。龍族在尋找渾天鍾和鎖龍鏈的下落,那餘孽為了保住渾天鍾,怕龍族尋找天機一脈的人探測出渾天鐘的所在,便將一切推到了越人一族的身上。因為越人一族的先祖乃是魂族棄徒,所以越人一族的靈魂都無比強大,故而若是天機一脈探測到渾天鍾與魂族有關,推給越人一族也不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