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徒
「你若是閒著無聊,便先回去吧。這店中有我看著,不礙事。你不是也要為明日做些準備?」越人歌一邊整理著壇中的美酒一邊說道。
「小歌,你真是太體貼為師了。」女子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做崇拜狀。
越人歌第八萬次送上了迷人的白眼,嘆氣道:「師父,你倒是也有點為人師的樣子來。你看你這德性,外人瞧了,誰會認為你能收的到我這樣優秀的不像話的徒弟來?」
女子噗嗤就笑了。這樣不要臉的話對越人歌而言已經算是巨大的突破了。
想想七年前,第一次見到越人歌,雖是一副大小伙子的樣子,但卻瘦不拉幾的就跟個小雞子似的,無精打采,雙眼渾濁無神,身子疲軟到幾乎下一刻就要倒下,似乎風一吹就能將他吹出八百里遠。
他是到雙玄宗拜師的,可因為靈根不行,幾大宗門幾乎被他拜了個遍,卻全都被拒之門外,到了雙玄宗後,他內心幾乎已經絕望了。
而結果不言而喻,又一次被告知他根本不適合修仙,越人歌的絕望幾乎要將靈魂撕裂。
而那一瞬間的悲戚,令人動容。
越人歌自己明白,如果不能修仙,越人一族的傳承就幾乎要在他這一輩斷絕了。
想萬年以前,越人一族乃是蒼穹域甚至是上界都最為強大的的一族之一,可是究竟因為什麼原因而被一夜滅絕不得而知,只知道無論是上界還是蒼穹域,越人一族的族人盡皆被人滅殺,只有少數一部分人逃脫,從此隱姓埋名,幾乎再沒有出現在世間。
時到萬年後的今日,越人一族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越人歌,一個是越人歌的父親。
而待到去雙玄宗拜師之時,越人歌的父親已經堅持不住,越人一脈,便只剩下了越人歌一人。
偏偏越人一族體質特殊,一般的修仙功法根本無法激發出越人一族人的潛能。可萬年前,越人一族被人滅族,族內的頂級功法全都被人銷毀,一本都沒留下,所以曾經叱吒一時的越人一族,即便有倖存者逃出,也漸漸歸於平淡,甚至特殊血脈都變的稀薄無比。
直到越人歌出生,血脈無限接近萬年前先祖的純粹,可惜沒有功法給他修煉,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他的大好天賦罷了。最終的結果,便是被各大門派拒收,越人歌絕望無比。
女子就是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了越人歌。想起了自己,竟是有種同病相憐之感,再加上一件事情的推波助瀾,最後竟促成了越人歌拜她為師,驚詫了多少人的眼球。
女子嘴角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彎度。
想到當初的越人歌總是板著一張陰沉的臉,即便面對人時不存半點惡意,卻總歸是叫人看了不舒服。再兼之他的身體在拜師的過程中曾受過傷,並沒有養好,瘦瘦啦啦的,又不善言談,幾乎也交不到什麼朋友。
女子比越人歌還要小上一歲,也是第一次為人師,根本不知如何與他溝通,導致了前兩年,兩個人雖是師徒關係,但相處起來總覺得無比的彆扭。
不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女子七年,越人歌倒也漸漸學了這毒舌和自戀的本事,只是遠不如女子用的純熟罷了,卻也是足夠大的突破了。
比起那個悶葫蘆般像是跟全天下人都有仇似的越人歌,作為師父,女子更喜歡如今的越人歌。
這是她的大弟子,必須要有大弟子的擔當。
她的情況,將來註定還會有別的徒弟。從前的越人歌,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跟師弟師妹和平相處的模樣。
不過如今她卻不怎麼擔心了,果然還是她教得好。嗯,就是這樣。
女子不要臉的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女子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卻也有些遺憾。
她的情況特殊,不過可惜,七年過去了,她也只收了越人歌一個徒弟而已。整整七年,她也沒找到第二個弟子。
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什麼時候她才能變成強者?什麼時候才能將那本該死的萬物之書給翻到最後?
女子深深的嘆息,總覺得那樣的日子遙遙無期。
有點憂傷啊……
女子倒沒打算再跟越人歌鬥嘴,只是他肩膀上一隻巴掌大小萌萌的小猴子卻嗖的一聲竄到了越人歌的頭上,對著越人歌的腦袋噌的就是一口。
可惜,它現在太小,那小牙齒對越人歌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啃了半天也沒傷的了越人歌一根毫毛,反倒是越人歌習以為常的從腦袋上將它拎了下來,放在桌上,繼續做他店小二的工作去了,留下了一臉委屈的小猴子,抱著個大酒罈子一頓猛灌。
那兩桌客人看了會心一笑。
常來光顧的都知道掌柜的有一隻寵物,是個巴掌大猴子,長得可愛至極,卻是個實打實的酒鬼。
它常常抱著一罈子比它自身的個頭大幾倍的酒罈子,幾乎從不離手。喝起酒來還十分有范兒,頗有那麼幾分酒中仙人的姿態來。
或許也因如此,掌柜的便給它起名叫酒鬼。於是,這酒鬼簡直成了酒中仙里的吉祥物,跟著誰都能喝上幾杯,喝完了還不忘打個酒嗝,倒是十分討客人歡心。
「掌柜的莫非也要參加明日雙玄宗的收徒大典?」其中一個客人被酒鬼逗樂了,於是隨口問道。
女子用手指整了整剛剛因為趴在櫃檯上而弄散亂了的頭髮,笑了笑道:「算是吧。」
酒客善意的笑了笑,隨即嚮往道:「雙玄宗乃是蒼穹域五大宗門之一,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鑽。可這世間天才多不勝數,如我等之人,雖心中也萬分渴望,卻希望渺茫。」
酒客說著,也有些訕訕。他的天賦不算很差,卻也並不出彩,若是一般的二流門派,或許還有希望,可雙玄宗這種站在蒼穹域頂端的門派,失望多過於期望。
可卻總是不死心,想要試上一試。
在雙玄宗大開山門收徒的時候來到這桑海城,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思來的。
不過,他這樣的天賦和修為尚且如此,再看看掌柜的身上沒有一絲修仙者的氣息,怕是更沒有希望。
這樣想著,他之前的那些話恐還傷了掌柜的的自尊,不覺有些抱歉。
他還是很喜歡掌柜的的,自然不關乎男女之情,便是掌柜的能釀出如此美酒來,就足以贏得他的友誼。
所以才會為方才的話感到抱歉,可又不能補救說她的資質定能加入雙玄宗。這話說起來多假,恐怕就連酒鬼都能聽的出來。
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了,還一點修為也沒有,又在這裡開酒館為生,恐怕正是資質不佳甚至是沒有靈根的證明,說了比不說還傷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女子的情況與想像的有點出入,女子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也知道此人沒有惡意,故而倒也不在乎,只是笑了笑道:「試一試總有機會,不試卻註定失敗。」說著在柜子上拿了一個酒壺,裝了兩壺美酒,分別放在兩桌客人的面前道:「算是送兩位的。希望明日能在雙玄宗,見到老朋友。」
說罷,又朝著越人歌打了個招呼道:「今日也早些關門吧,明日歇上一天,待到雙玄宗的收徒大典過去了,再重新開張。」
「知道了。」越人歌點了點頭,女子已經走出去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