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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擔憂

    如意環看起來曾經斷過,而且是徹底的斷成幾截。雖然修補得很好,摸起來光滑有如初,但是補的那條淡痕仍然可以分辨。

    「對了,趁著現在有空,你有什麼東西要收拾一下嗎?」

    秋秋愣了一下:「收拾東西?」

    拾兒看著她。

    好吧……

    秋秋一直覺得拾兒這人淡定得很,而且特別沉得住氣。

    可是現在他表現得一點兒都不淡定,一點兒都沉不住氣。在現在討論的問題上頭,他簡直猴急得……

    象個誘拐小蘿莉的怪叔叔。

    不能怪秋秋把倔想歪,看看拾兒從見面以來做過的事情吧。

    還不熟的時候就對人又親又抱的,後來乾脆直接說他們早就「已成事實」了,接著馬上想把她打包帶回九峰去。

    等等。

    秋秋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們,是道侶。

    這個毋庸質疑,不但拾兒是這樣說,周圍的人全都這樣說。

    但是,他們,上輩子,有沒有……事實?

    她上輩子死得挺早,年紀還不大,和拾兒站在一起兩人看著都是少年少女。她的髮式也是姑娘的髮式。

    但是光從頭髮樣式上面判斷顯然不全面也不科學。

    有的道侶之間,只是個名份,感情雖然也不錯,但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女子連月事都沒有,男子當然也沒有遺精啊之類的麻煩,所以很多道侶之間是純精神層面的關係,柏拉圖。

    那她和拾兒之間呢?

    秋秋簡直好奇的要死,可是這話她可沒法兒去問。

    問別人肯定不成。別人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她還沒有那麼二缺去向別人打聽自己的房中事。

    問拾兒?

    那也不行。

    她問不出口啊。

    難道讓她說:喂,咱們有沒有醬醬釀釀過?你有沒有xx我我有沒有oo你?

    這……

    不管有沒有,她問這種問題。拾兒肯定會覺得她整天琢磨那樣的事情,多不正經啊。或者他覺得她在暗示他,他們應該更進一步……

    那也羞死人了!

    秋秋琢磨,這件事可能會成為她終身都解不開的謎團。

    好吧。

    她安慰自己,人生總要留一個懸念的,沒有懸念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繞回正題來。

    現在就收拾東西?

    「太早了些吧,我還沒跟師父說呢。」

    「那也可以現在先想一想。都有什麼要帶走。有什麼事情要在走之前做,還有,有沒有關係要好的人要告個別?省的事到臨頭手忙腳亂,發現這也漏了帶。那也忘了做。」

    好吧,秋秋承認他說的也有道理。

    不收拾東西,可以先列個單子。

    這一列,就發現一件事。

    她來到紫玉閣的時候,東西少得很,就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是點衣裳和雜物。可是這一兩年下來,她居然攢了這麼多東西。

    而這些東西,八九成都是嚴姑姑給她的。

    衣裳就不用說了。嚴姑姑簡直把她當個大娃娃一樣。熱衷於給她做各種漂亮的衣裳。現在箱子柜子里起碼有一半衣裳是全新的一次沒穿過——太多了實在穿不過來。

    還有其他東西。

    比如書,嚴姑姑給她的,她自己從別處借來譽抄的,還有從外面城裡書肆買來的普通人的書本,也裝滿了好幾隻箱子。架子上也滿滿的全是書本。紫玉閣里的姑娘們愛讀書的不多,有的甚至一心鑽研媚術,對讀書識字絲毫不感興趣。還有的是有針對性的識字看書,看的只和練功有關係。

    秋秋是什麼書都看。她希圖從書上去了解前人,了解這個世界,了解她見過的與沒見過的事物。她想知道這個天地究竟有多廣闊,人們的生活又有多少姿態。

    所以她著實攢下不少書。

    另外就是一些雜物。擺設,裝飾品,一些日常用品……

    環顧著這間屋子。秋秋搬進來之前,這屋子空蕩蕩的,除了兩件木器家具什麼都沒有。現在卻被塞得滿滿當當,連轉個身兒都覺得侷促。

    這麼多東西到底是怎麼攢起來的呢?

    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是在一天一天的日子裡頭,象螞蟻搬家一樣,一點一點的堆積起來的。沒有想到離開,還真不會發覺她竟然這麼會攢東西。

    拾兒看她寫了兩行字就不動了,輕聲問:「怎麼了?」

    秋秋抬頭看著他:「東西……挺多的。」

    雖然這句話沒頭沒尾的,可是拾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想回來,以後我再陪你回來。」

    可是那已經不一樣了。

    她已經不是紫玉閣的人了,以後再來也是做客。

    至於這裡的人,她倒真沒有幾個交好的朋友。因為師徒倆平時和門裡的其他人都不怎麼事得來,秋秋從拜了師,過得完全進宅女的日子,大多數時候生活軌跡都是兩點一線。小院,花圃。花圃,小院。偶爾出去也是辦完事送完東西就回來。

    她捨不得的人,只有師父一個。

    真想把師父打個包帶走啊。

    可是秋秋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好想個辦法,儘快把師父和金真人湊成一對,最好他們也能辦個結成道侶的儀式,之後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不用相隔兩地,偷偷摸摸。

    至於要做的事情……

    秋秋最想回趟家。

    親眼看看秀才、秀才娘子,小弟,啊,對了,如果方便的話,還要去一趟玄女觀看小妹。

    因為她聽說九峰很遠,隔著汪洋大海。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秋秋總有一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己很有可能一去不再回來的感覺。

    她可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無論如何都淡定不起來。

    那麼遠。

    那裡的人會歡迎她嗎?會接納她嗎?她在那裡生活會習慣嗎?

    秋秋忍不住握緊了拾兒的手,仿佛這樣可以從他身上汲取到更多勇氣和力量,讓她不至於還沒動身起程就先打起了退堂鼓。

    也不知道上輩子他們是怎麼遇到一起的。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也能相識,後來還相愛了,這也算是難得的緣分了。

    嚴姑姑回來之後先去見了掌門,然後又去交託了這次的差事。最後才有功夫回來見徒弟。

    她帶著笑容。一見秋秋就誇她:「掌門對我說你好呢。」

    「啊?」秋秋詫異。

    「說你悟性特別高,比別人都強。」

    掌門人這是說反話吧?

    她明明是墊底的那個好不好?

    「考校還順利吧?有沒有出什麼事?」

    秋秋猶豫了一下,她把毒蛇的事情和後來杯子裡被人下毒的事都說了。

    不是她見著長輩覺得委屈要告狀,也不是她想讓師父去替她出頭討回公道。而是宿楓對她的敵意很明顯。連帶著。她可能會把嚴姑姑一併恨上。如果她要對師父出什麼陰招的話,師父事先知道了,總有個防備。

    同門之間不是應該友愛互助嗎?

    可是前面已經有個宿雲,後面又冒出個宿楓,把秋秋對同門之間情誼的嚮往全打了個粉碎。

    嚴姑姑點點頭:「你放心,這個我心裡有數。」

    既然師父知道,秋秋也就放心了。

    可是下面這個問題,才是更難出口的。

    「師父,我……」

    嚴姑姑看徒弟為難侷促的樣子。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體貼的主動把話說出來:「白峰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聽說九峰靈氣充沛,對修煉大有好處,你應該跟他一起去。」

    秋秋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可我捨不得師父。」

    「可別哭。」嚴姑姑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淚,可是她自己眼圈也紅了。

    「師父也捨不得你啊。」

    師徒倆執手相望。竟無語凝噎。

    然後秋秋心裡的話轉了好幾圈兒,還是說了出來:「師父,你和金真人在一起吧。」

    嚴姑姑怔了下,笑了:「胡說八道。」

    「我是認真的。」

    嚴姑姑還是搖頭:「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世上只有師父嫁徒兒的,哪有徒兒反過來做師父的主的?」

    「可是……」秋秋輕聲說:「師父你一個人,太孤單了。」

    「師父覺得現在很好。」嚴姑姑說:「我和他在一起,對他並沒有好處,這個我和你說過。還有,即使他排除萬難不顧前程和我在一起,肯定不是他到紫玉閣來,而離開紫玉閣,我怕我在別的地方也很難適應新環境新生活。師父可不年輕了,不象你們少年人,經得起挫折冒得起險。師父就想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日子。到了我這個年紀,再開始一段新的關係新的生活,太冒險了,也太吃力了。」嚴姑姑摸著她的頭髮:「只有兩個人的感情,那是不夠的。生活很複雜,有很多事情也許比不上感情重要,但生活里絕不僅僅只有感情而已。」

    秋秋覺得嚴姑姑的想法未免消極。但是……也不能說是沒有道理。

    她覺得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原來的打算,還是要再努力勸一下師父。

    「不要說了。」嚴姑姑溫柔而堅定的拒絕了秋秋的提議:「順其自然吧,凡事不用刻意強求,你說是不是?」

    秋秋擔心師父,嚴姑姑又何嘗不擔心徒弟呢?

    白峰主實在是個香餑餑,想咬上一口的人真是數也數不清,徒弟這么小,又這麼呆呆的,能應付得來嗎?

    她這時也真的很後悔自己沒大本事,也沒有什麼勢力,即使想護著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今天一天事情特別多,腰酸得很。下午去幼兒園參加活動,兒子的小臉兒被老師們塗得跟個小丑一樣,全班同學上台表演節目,還祝媽媽們節日快樂,看得真心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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