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姐妹
而且秋秋還操心著另一件事兒哪,和這件事兒相比,她自己的事情都得往後排一排。
「師父。」
嚴姑姑一看徒兒象只小鵪鶉似的湊過來,那模樣一看就是有心事。
秋秋特別藏不住心事,她心裡只要一存事兒,尤其是她自己覺得有些心虛的事情就象揣著一塊火炭一樣,不用別人責問,她自己就坐立難安,焦慮擔憂全寫在臉上了。
嚴姑姑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覺得秋秋是想和她說白峰主的事了。
其實嚴姑姑根本不惱她。
這又不是徒兒的錯。
如果她真的曾經是秋掌峰,那她可稱得上至情至性敢作敢為。可是那都是從前了,白峰主現在搞出來的事,現在的秋秋哪有那個本事抵抗得了他?
可是秋秋攥著衣角,說的事卻讓嚴姑姑大感意外。
「師父,這次烏樓山也來人了吧?金真人沒來嗎?」
「來了啊。」嚴姑姑沒想到徒兒問這個,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他和他師叔一起來的呢。」金真人的師父長陽真人已經接任烏樓山掌門數十年了,如無大事,掌門自然是不會輕易離開門派的,所以這次的事情由金真人和長益真人一同來的,已經是很給紫玉閣面子了。
「師父,你和金真人感情這麼好。咱們掌門都能和人結為道侶了,你和金真人……難道就不能長相廝守嗎?」
這樣兩地分居,只能偶爾見一面,就算嚴姑姑表現得再平靜,秋秋也不相信她心裡就真的無動衷。
嚴姑姑再沒想到徒兒居然反過來操心起她的事來了,一時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
「我不是胡說,我是說真的。師父,為什麼你不能金真人在一起呢?是顧慮他的師門嗎?還是咱們門派有人攔阻呢?可是連掌門都能與人結侶,那師父為什麼不能?」
門裡之前沒有人這樣做,還可以說是有門規所限。但現在掌門都要嫁做旁人家的人了,她們跟著學學有什麼關係?還是說這種事是只許掌門放火不許普通門人點燈?
「不是的。」嚴姑姑輕聲說:「其實以前他就提過,可那時候我沒答應。」
「為什麼?」
嚴姑姑頓了一下。
為什麼呢?
她一時間真不知從何說起。
「你知道的,外頭的人,對咱們門派有偏見……很多人既對我們這些人垂涎三尺,可是表面上又都表現得不屑一顧。和我在一起,對他只有害處,如果公開這段關係……」嚴姑姑即使沒說公開關係的後果,秋秋也能想像到。
「後來,我的修為和他差距太大了。」嚴姑姑說:「他的天資出眾,又有師長細心栽培,對他期望甚高,我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秋秋看著嚴姑姑的神情。
雖然師父仍然表現得很平靜,可是秋秋卻能看出來在她如玉容顏之後隱而未發的嘆息。
「金真人他……」
「他很好。」嚴姑姑輕聲說:「他很好,我們之間的情意也是真的。可是兩個人要在一起,這是件很複雜,很鄭重的事。就象掌門和東方島主,他們之間的感情,比我和金真人還要真摯,還要深遠,早在掌門剛出道的時候,他們就相識了,可是走到今天,他們也走了這麼多年。」
不是兩個人相愛就可以在一起的。
秋秋有些黯然:「原來要結為道侶,是件這麼艱難的事?」
「是啊。」有身份上的差距,有門派間的偏見,有時候兩人越是看重對方,反而越會遠著對方。
但也有人是得天獨厚的,就象當年的白峰主和秋掌峰。
被徒弟打了這麼個岔,嚴姑姑一時倒也不急著想從徒弟嘴裡問出她的真實想法了。
「玄女觀也來人了,你不過去看看?」
「真的?」
秋秋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幾天讓拾兒的事把她給弄得焦頭爛額,竟然全沒注意玄女觀也來了人!
「師父,難道我妹妹也來了嗎?」
「這我可不知道,也許會來吧。」嚴姑姑笑著說:「行啦,反正今天沒什麼事兒,你這麼心浮氣躁的也不適合練功,還是快過去看看去吧。」
「是,那我去啦師父。」
看著徒兒象小鳥似的竄出門,嚴姑姑笑了笑,可是接著濃濃的煩憂就湧上來。
白峰主早上讓她暫時保守這個秘密。
暫時……
即使他沒有這樣說,嚴姑姑現在也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這件事情太不同尋常了,一旦被人知道,那絕對是天下震動。
白峰主身居高位,他的仇人肯定也不少,這些危險肯定會一併加諸在秋秋的身上。
秋秋現在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她沒足夠的力量和閱歷去應付那一切,她保護不了自己。
就算遠的那些不說,就說紫玉閣。如果紫玉閣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想插手的人有,想破壞的人有,想利用的人更會有。
包括掌門,包括長老們,每個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有自己的盤算。
嚴姑姑絕不願意自己徒兒被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傷害。
可是,這件事不會隱瞞太久吧。
白峰主應該不會再讓秋秋待在紫玉閣的。
嚴姑姑的目光落在桌上,秋秋剛才扎完頭髮,梳子都忘了收。
嚴姑姑把梳子舀了起來。
她心中不無酸澀的想,秋秋以後,大概不會再是她的徒兒了。
秋秋在客院順利的見到了玄女觀的人。
小妹冷著一張臉,對秋秋的態度不陰不陽的,問一句才答一句。
秋秋問她什麼時候到的,她說前天。
問她會待幾天,她說不久。
問她這陣子有沒有回家,她說回過。
幾句話一過,秋秋也發現了小妹的態度不對頭。
秋秋覺得莫名其妙的,她還以為上次分別的時候,她和小妹之間的關係已經改善了呢。可是怎麼這次一見,又退回原點了,甚至還不如一開始。
那時候是冷漠,現在看著好象……是有些敵意?
可是秋秋不問問題了,小妹倒轉過頭來看她了。
那樣子……
秋秋覺得,小妹好象有什麼話想說,卻因為某些原因不肯開口,等著她來開口一樣。
那樣子不是純然的敵意和冷漠,倒象是賭氣。
一向遲鈍的秋秋這時候終于敏銳了一把。
小妹……不會是氣她現在才來找她吧?
呃,秋秋也覺得自己是來得晚了。
其實如果沒有拾兒這檔子事兒,她肯定會第一時間想到玄女觀的人會不會來,然後毫不猶豫的衝來見小妹的。可是……
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實在衝擊力太大了。
秋秋還沒想好怎麼跟小妹解釋,小妹先忍不住了:「姐姐,你是有意的吧?」
「啊?」
什麼有意?有意不來見小妹?
這真冤枉啊。
小妹的樣子確實象賭氣,話里都透著委屈:「昨天在大殿大外頭,何嫣她們說你是有意學著她們打扮,也是想著攀高枝勾引……」下面的話小妹實在說不出口,她的臉慢慢漲紅了,盯著秋秋問:「姐姐你不會那樣做的對吧?」
小妹說的原來是這事兒!
秋秋可沒發覺昨天小妹也在大殿外,姓何的那姑娘她們有意找碴,踩髒她的裙子還奚落她,都叫小妹看見了?
太丟人了!
要是知道小妹看著秋秋絕對不能當時息事寧人吃個啞巴虧啊!這會不會在小妹的心裡留下什麼陰影啊?比如姐姐很窩囊連帶著小妹都沒面子之類……
兩姐妹想的完全兩岔了。
「我不是的。」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之後,秋秋終於想起來先解釋小妹的問題:「那衣裳是我師父給我新做的,當時好些料子我都覺得艷,師父就挑了一塊灰青的,給我挑了那一塊,就這兩個比較素,我絕對沒有要故意模渀別人的意思!」
小妹其實也不是在心裡懷疑姐姐,秋秋就這麼解釋一句,她就死心塌地的信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當時你怎麼就任她們那樣胡說?」
「這兒是紫玉閣啊,她們是客人,又是掌門人好日子,我總不能在那個地方那個時候和她們吵起來。」
「她們太過分了。」小妹說:「不行,這事兒不能這麼和她們算了,我非得討個公道回來。」
小妹這麼生氣都是因為她,秋秋當然覺得貼心。這會兒她可不會故做大方的說什麼咱們不該和她們一般見識,這事兒就算了吧之類的話。
別人可不會和你一樣寬容大度,你的退讓只會讓她們覺得是你軟弱,心裡更看低你,下次遇到你會變本加厲的欺壓你。
「好。」秋秋點了頭,又問小妹剛才問過的問題:「你們哪天到的?你也沒來找我。」
「還說呢,你們門裡為了這事兒忙得很,我師伯不讓我們亂走。我還以為姐姐你肯定會來找我的,結果你到現在才來。」
果然小妹也因為這個生她氣呢。
她沒來當然是有原因的。
可是這個原因她現在又不能和小妹說,只能含糊的說:「有事兒,絆住了。」
小妹也不是真的生氣,她的氣都衝著何姑娘那兩人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