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經歷
秋秋換下了她白天穿的那身衣裳,玉冠也摘了下來,倚著玉霞真人坐著,明明還有很多事情堆在那裡等著,可是她心裡就是一點兒都急迫不起來。
師父的手指很涼,臉上也沒有血色。她受傷過重,現在經脈脆弱的就象偷工減料的防洪堤岸,不用暴雨急流,小小的加一點壓,她剛剛修復續接的經脈就會再次癱瘓破碎。
這種情形就是俗話說的虛不受補。即使秋秋現在可以土豪的說一句咱不缺靈丹妙藥,要吃多少給多少,可問題在於玉霞真人根本就不能吃。
即使藥力十分平和輕微的靈藥,她也無法服用。
「師父,當時你下山之後,到底遇到了什麼厲害的魔物?」
玉霞真人摸了摸她的頭髮,秋秋剛上山的時候頭髮短短的,只剛到肩膀上,梳著兩個小辮,頭繩上染的顏色早就褪盡了,露出了原來半黃不灰的麻線的底色。即使是那樣舊的一條頭繩,她還捨不得扔掉,把那個很小心的收起來。
因為那個是她還在家中的時候姐姐搓了麻線晾乾,又搗了紅花染了顏色,最後編起來給她扎頭髮用的。
所以她捨不得。
這孩子心軟,又很重情。
「那天我出了門下山,還沒有到鎮上的時候,就給你師姐她們傳訊,按說同在百里之內,無論她們在鎮上的何處,在做什麼,都應該回應我。可是一直等我到了進鎮子的牌坊那裡都沒有聽到回音。我心裡有了防備,所以格外小心……」
秋秋緊緊握著玉霞真人的手。縱然已經時過境遷。她依然很緊張。
當時的情形一定非常兇險。
「進鎮的時候靠邊緣的那些屋子全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屋裡灶上甚至有燒到一半的飯,屋門敞著,那些人肯定都已經遭到了不測。而且事情一定發生得很快,快到這些人來不及抵抗和逃跑。」
「我又給你師姐她們傳訊,還是沒有回應。」玉霞真人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門外的夜色:「當時我應該立刻轉身就走,但是我不甘心。我總覺得你師姐她們一定還在鎮上,她們一定是遇到了危險,她們肯定盼著我去救她們。」
「我想,至少我要到河灘處去看看,也許作亂的正是那隻要成精的魚怪。」
秋秋低聲問:「後來呢?」
「我還沒有到河灘,到了鎮子中間的那個土戲台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整個鎮上已經空無一人了,戲台邊還掉了一隻小孩子的虎頭鞋,旁邊還有血漬……那血漬起碼已經有兩三天了。那會兒天要黑了。我想你師姐她們很可能已經不在鎮上。而且鎮上這種情形太不尋常了,不象盜匪所為,更不可能是魚怪乾的。我想起從前聽過的傳說。還有,從書上看到過的講述。我猜測這裡出的事情不簡單,決定先離開這裡回山上去。你和拾兒還在山上,另外,山上的陣法遇到事情總還有抵擋周旋的餘地。」
玉霞真人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她的手指微微發顫,掌心裡滲出冷汗。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起了風……」
「不,那不是風。太陽落下去的一瞬間,有無數黑色的影子突然從陰暗的隱蔽的角落向我襲來……」玉霞真人眼神空洞,聲音就象從另一個地方傳來的一樣嘶啞遙遠:「我的劍根本對它們不起作用,護身罡氣每被黑影衝擊一下就減弱一層,眼見就要全部消失……」
秋秋緊緊拉著她的手,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問起這件事情來,引得師父又去回想那驚心動魄的恐怖經歷。
「沒事……」玉霞真人搖頭說:「我沒事。」
她繼續講了下去:「我有一件本命法寶,是當年我師父還在的時候,她用了精血元神助我才煉製出來的,名字也是我師父取的,叫做鏡花水月。正好那時候月亮升了起來,而且更巧的是,當時快要到中秋,是一年中月亮光華精魄快要到頂峰的時候。我當時取出那隻芙蓉冰玉環,玉環反射月光,擴散出無數光圈,每道光圈都能圈住撕碎一道黑影,可是這些黑影不算什麼,黑影差不多被消盡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魔物……」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魔物,不,不用看我都知道,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寒的魔氣……」
秋秋也曾經與魔物近距離接觸過,明白玉霞真人的那種感覺。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冰寒和恐怖,意志力稍弱一些的人,被魔氣一衝直接就會失去意識,根本談不上逃走甚至抵抗。
「它周身都是黑霧,把月光都遮住了,鏡花水月也不能再發揮作用……我當時只能想著快逃……」
可是玉霞真人沒往回走,她肯定去了與回山相反的方向。
這個不用她說,秋秋也知道。
因為……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她遇到了這樣可怕的對手,自己都抵擋不了,更不要說山上還有她想要保護的人。她肯定會選擇一個與回山相反的方向,逃得越遠越好。把災難的源頭引開,也許山上的人還能逃過一劫。
「我當時太匆忙,只發出了幾隻傳訊紙鶴……你可能沒接著消息。」
秋秋點頭。
她確實沒有接到,所以後來還同陸姑姑一起下山去了鎮上才知道出了事。
但是這幾道傳訊中有一道被接到了。
所以方真人才能及時救下玉霞真人。
就為了這件事,就值得秋秋終生對方真人感激不盡。
她心裡還有個疑問——方真人和師父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嗯,不為人知的往事和秘密?
方真人帶著拾兒第一次拜訪她們,秋秋就發現師父的神情與往日有些不一樣。
那異樣不是很明顯,秋秋當時也沒深想。可是在拾兒送她如意環,玉霞真人給她那半本舊書的時候,顯得異常感慨。
後來方真人又來了一次。還有,他每次讓靈鶴送信送東西來,師父那兩天總是顯得格外沉默,話比平時少……總之,就是不一樣。
也許他們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感情並沒有開花結果。
師父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收了三個徒弟,平時也很少與旁人來往。方真人可以說是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重要的客人。
他在師父心中的地位一定是不同的。
秋秋已經後悔現在追問玉霞真人當時遇險的細節了,更不可能在這時候問更加不合時宜的另一個八卦問題。
但玉霞真人對她在修緣山時候的事情很關切,一直追問,擔心她在山上有沒有受到欺負排擠。秋秋講得很簡單,可是玉霞真人還是從中發現了蹊蹺。
「發現噬心魔之後,掌門真人直接就把罪名扣在了你的頭上?」
秋秋點頭,不過馬上解釋:「當時下山的只有四個人,我當然也有嫌疑。」
玉霞真人的臉上象蒙了一層寒霜:「你別替他們開脫!不就是看著你單單一個人好欺負嗎?他們都有師父護著,就你沒有。哼,我這些師兄們……我早些年就把他們看透了,爭權奪勢內鬥栽贓個個都是行家裡手,可是論起真本事來就都慫了,怪不得這麼些年沒一個境界有所突破的,他們那心性,永遠別指望再有什麼大出息了。還有那幾個長老,個個都是早該進棺材的老菜幫子,死死咬住手裡的那一點兒權力不放,看著門派里的後起之秀簡直象看見了仇人,拼命的排除異已拉攏親信,有他們在,修緣山簡直就象渾身上下全被捆住,想邁出一步想改變一處都難比登天。」
她說的話里當然帶著很嚴重的感情色彩,可是她說得多半還都是對的。離水劍派的那幾位掌峰真人也好,那些長老也好,秋秋真沒看出他們身上有什麼值得學習的優點。上樑不正,靜字輩的弟子中風氣也很不好,無時無刻不在相互傾軋爭鬥,象靜海師兄那樣好脾氣好性子的人被排擠去看守藏書樓,而象那個苛厲陰狠的魏長老,他的子侄那樣行為不端,在宗門的地位卻是節節登高。
「等咱們回中原去,我一定要向他們討個公道。憑什麼這麼狗眼看人低?是覺得咱們這一支勢單力孤好欺負對吧?這件事他們一定得給我個交代!」
「算了師父。」秋秋根本沒把這事兒當一回事兒。因為她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她沒覺得他們是親如手足的同門,一開始就沒對他們抱有期待,所以受到非難的時候她根本也不難過。他們不把她當自己人,她也是一樣。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
「師父,為什麼那時候別的門派都沒有動靜,可是修緣山卻先遇到了魔物呢?不,在修緣山出現魔物之前,師父你已經先遇到了危險。這是巧合嗎?還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原因?」
玉霞真人也怔住了。
「這……」
如果真說是巧合,玉霞真人也覺得這未免太巧了。可是本門典籍和掌故之中,確實沒有提起過什麼蹊蹺的地方啊,沒有特別說本門和魔物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
咳,雙十一,大家都懂。。
我挑了半天,給兒子買了兩個外套兩條褲子,給老公買了一套家居服。。那啥,大家也要理智購物啊,可別用著用不著的就咣咣扔錢……買一堆其實浪費沒用的東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