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破廟,七哥哥
「凝姐姐,小軒想請你幫忙。」小軒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害怕,或許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還要人幫忙呢,居然還想著幫別人吧。
對於小軒的話,葉芷凝也猜到了幾分,但還是問道:「想要姐姐幫什麼忙?」
看了看身旁的哥哥,小軒一咬牙,「凝姐姐,你能不能去看看七哥哥他們,我看到他們被打得很慘,如果七哥哥他們受傷生病了,就只能等死了。」
在那裡待了這麼久,小軒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雖然一直有哥哥保護著,但是也看到過其他小乞丐因為生病死掉的。一個多月前,他也以為自己會死掉的,但是是凝姐姐救了他。他希望,姐姐還能救七哥哥他們……
對於救人這件事,葉芷凝不反對,因為他們幫過小軒他們。但是葉芷凝看到小軒此時的眼神,卻覺得有必要教育他一件事情,「小軒,你覺得姐姐為什麼要救七哥哥他們?」
「之前姐姐不是救了小軒嗎?為什麼不救七哥哥他們?」小軒的話一出,小浩也看了葉芷凝一眼,卻是知道了葉芷凝的用心,同時也因為他弟弟的單純而頭疼。
從兩人相依為命開始,他就將弟弟保護著,他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但是卻沒有讓小軒看清。他知道這個世道,是沒有那麼純種好人的,那種人只有被保護著才能活著……不然就是死得快。
如果葉芷凝知道小浩的想法,肯定會打拍他的肩膀,說一句:小子,有前途!
「之前我幫你,都是有交換代價的,你看救你的第一次,你哥哥把玉佩給我了。玉佩對於你們那麼重要,但是要救你,就必須要付出,因為有付出才有回報。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做無用功的事情,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但是是少數……」葉芷凝不知道,說了這些,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能不能懂,而事實是,他不懂……
或許是她太心急了吧,一旁的小浩也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小軒,凝姐姐的意思是,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也是說,不管什麼事情,你都要靠自己去努力,不要試圖等著別人的施捨。」
看著一臉正色的小浩,葉芷凝暗暗腹誹:明明她說的是前面,後面是他自己對弟弟的教育吧。
最後的最後,小軒懂了一點,但還是一臉期待地看著葉芷凝。索性,現在的他也知道一點,救人沒有理所應當這回事。
因為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以免宇文府的人有找那些小孩的麻煩,葉芷凝想了想並沒有讓李氏夫婦一起去。劉淑抱著小軒,與葉芷凝一起三人向著小軒所說的破廟走去……
這裡處於天邕城最破落的地方,殘破的房屋,稀落的人群。偶爾看到的,也是孱弱的孩童,或是孤寡的老人。一路上,葉芷凝發現,這裡幾乎沒有青壯年以及年輕的婦人,儼然是被拋棄的模樣。
小軒似乎看得多了,雖然眼底有過一些難過,但什麼也沒說。進來前,劉淑因為知道那些孩子的情況,用銀子買了一大包的饅頭,這裡不像是現代,還能用塑膠袋裝,直接就是用紙包著。
因為劉淑抱著小軒的緣故,那些饅頭都到了葉芷凝的手中,雖然饅頭沒有多少的重量,但是因為體積不小,葉芷凝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到繞過那些殘垣斷壁,來到一片荒廢許久的破廟時,葉芷凝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到了。雖然不知道這裡以前是做什麼的,但是看這一眼看過去便有數座破廟林立其中,想來也不該是如此模樣。
在門口時,小軒便掙扎著要下地,劉淑擔心之前葉芷凝所說的情況,抱著小軒不讓下去。對上小軒祈求的視線,葉芷凝仔細聽了聽,雖然裡面有些響動,但都是孩子的聲音,並沒有感覺到那些人的存在,「讓他去吧。」
讓小軒一個人進去,是因為葉芷凝和劉淑兩人看起來太陌生,而那些孩子平素肯定沒少受欺負。就像是被遺棄後被欺凌的小動物,遇到突然出現的她們,肯定是要立起身上的刺防備的。
小軒沒有像葉芷凝想得那麼多,他只知道,要進去看看昨天保護他的七哥哥怎麼樣了。只是進去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七哥哥的影子,他們看到他都不理他。沒辦法,小軒只好跑到一個還在睡覺的姐姐面前,搖醒了她,「姐姐,七哥哥在哪裡?」
這個姐姐,小軒認識,昨天她還幫著七哥哥一起保護自己。而那個女孩被小軒吵醒後,也只是不悅地皺著眉,等看到是小軒後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七哥帶小黑和小路去找大夫,昨天他們受了傷,大夫不肯進這裡來看,只好由七哥將人背出去。」
「姐姐,你是不是也受傷了?」小軒發現,這個姐姐在說話時,好像很沒有力氣,就像……就像哥哥一樣。對於幫助過自己的人,小軒還是感覺到愧疚,因為他,他們才會受傷的。
「我沒……」女孩剛說了兩個字,便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更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但是她卻像是習慣了一般並不在意,只是用一旁的布將手上的血擦乾淨。
平順了呼吸,女孩臉上因為咳嗽而帶起了淡淡的血色,「我沒事,小軒你如果沒事的話,就跟在你哥哥身邊,你哥哥會保護你的。」
咬牙跟著眼中的酸澀,小軒努力地吸著鼻子,還是忍不住哭了……聽到小軒的哭聲,再加上人許久沒有出來,葉芷凝和劉淑面面相覷,還是決定進去好了,以免小人被人欺負。
但是看到時,卻是與想像中不一樣的畫面,小軒是在哭沒錯,但是一旁的女孩那無奈又在勸慰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欺負人的。
「小軒……」劉淑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原本一旁那些小乞丐的注意,如同驚弓之鳥般,各個都躲了起來,連那個女孩也是一臉的戒備看著她們。
努力擦著臉上的淚水,小軒終於是能哽咽著說話了,「凝姐姐……淑姐姐……」
葉芷凝的視線在眾乞丐間游移著,卻也沒有看到感覺像是小軒口中七哥哥的人,倒是那個女孩,還有點意思。
「小軒,找到你七哥哥了嗎?」劉淑輕聲問著,似乎不想因為自己太過大聲而讓邊上那些孩子懼怕,主要是那些孩子眼底的懼意實在太強烈了。
劉淑自問也不是多好的一個人,但是她的驕縱也有原則的,例如她從來就不會欺負小孩子或者是老人家。那天會強要葉芷凝的水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心情不佳,想找出氣的地方……但是她也不後悔,畢竟她們也是因為那才相識的。至於後面的?咳咳,她已經忘了。
小軒扁著嘴搖了搖頭,「姐姐說,七哥哥帶著小黑和小路去找大夫,不在這裡。」
去找大夫?葉芷凝看到,那個女孩在小軒說話時,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有些問題……垂眸一想,葉芷凝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潤的笑意,道:「這樣啊,那小軒我們快去醫館找你七哥哥吧,你也知道他們身上沒什麼銀子,萬一被人留在那裡就不好了。」
女孩一聽葉芷凝的話,再看到小軒眼前一亮,便急忙說道:「不用了,七哥他有帶著錢去,小軒,你知道那些人還在找你的,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可是我想當面謝謝七哥哥。」這是他的倔強跟堅持,昨天,因為保護他,他看到七哥哥被那些人打得好慘,他想看看七哥哥是不是好好的,這樣他也安心點。
狀似無意地開口,葉芷凝在小軒耳旁說道:「小軒,你認識叫小黑跟小路的人嗎?」
小軒想了想,頗為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七哥哥,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麼。」說到後面,小軒的臉上都忍不住浮現了紅暈,顯然是很不好意思。
葉芷凝嘴角微抽,這樣也行……不是鄰居嗎?算了,但是她看著那個女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想到手中的饅頭,葉芷凝將其放到小軒的懷裡,雖然饅頭太多,他的小胳膊都有點不夠用了,「小軒啊,去發給那邊的哥哥姐姐們,順便跟他們聊聊天……」
在小軒臨走前,葉芷凝還在他耳邊加了一句,雖然小軒聽到那話有點不懂為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去了……
看著小軒的離開,葉芷凝將手中剩餘的饅頭打開,拿了一個遞到女孩的面前,「你也吃吧,就當是我們謝謝你們昨天保護小軒的謝禮。」雖然說謝禮很微薄的樣子,但是沒有任何理由的贈與,葉芷凝覺得眼前的女孩戒備心太重。
看著那邊正賣力地發著饅頭的小軒,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不像是偽裝的。想了想,便接受了葉芷凝遞過來的饅頭,大口大口地吃著,顯然有段時間沒吃過了。
而葉芷凝卻也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