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將其,推向他人
丞景然看著眼前憔悴許多的葉芷凝,心中隱隱不忍,但是也無可奈何。至於丞珏胤的屍體,「二叔曾交代過,他的屍身由你處置。」
淡淡點頭,葉芷凝在小桃的幫助下下了床,便要向外走去。丞景然見狀,攔住了她的去路,「你才剛醒,不適合出去……」
看著眼前的丞景然,葉芷凝並未言語,卻是倔強地繞過了丞景然。見狀,丞景然無法,只好緊隨其後,而葉芷凝去的地方並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當初丞珏胤所在的小院。
院中之景,熟悉而陌生……
「師父的屍身呢?」她以為師父的屍身在這裡,但是沒有。
見葉芷凝是在找丞珏胤的屍體,丞景然拉住葉芷凝的手臂,道:「跟外來!」小桃只覺得手中一松,而丞景然已經帶著葉芷凝離開,只留下一片殘影,隨後消失。
葉芷凝被丞景然帶到了一處郊外院子,這邊很偏僻,卻不是沒人。在兩人到達時,屋內便有人出來了,那人葉芷凝也見過,便是黎戍。
「大少爺!」黎戍對著丞景然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丞景然身前的葉芷凝,眼中帶著一絲難言的哀傷。
作為和丞景然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黎戍對於丞珏胤的死,同樣是痛心而仇恨的。若不是那噬心毒,他便不會死……
改扶著葉芷凝,丞景然可以感覺到,此時的葉芷凝身體應該是虛弱的。但是她堅持,那他便幫她,「二叔的屍身在裡面封存著,你看要什麼時候準備火化的事情?」
「不要等了,就今天吧!」葉芷凝覺得,只要沒有將師父的屍身火化,那便是將他束縛。只有火化了,讓他的骨灰隨風而舞,那時候的他才是自由的。
師父,我不管你是不是要繼續追隨我娘的腳步,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了。
黎戍接到丞景然的示意,點了點頭,去準備火化的事宜。而丞景然則是扶著葉芷凝,入了屋內,也看到了那邊陰暗處放置的棺材。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是在炎熱的現在,在靠近那個地方時,也能感覺到絲絲陰涼。葉芷凝知道,恐怕這個地方,也沒有那麼簡單吧。
陪著師父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葉芷凝靠在棺木旁,定定地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黎戍到來,跟丞景然說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葉芷凝聽到了,但是卻沒有動靜。直到數分鐘後,才在丞景然的幫助下站起身來,「黎戍,麻煩你將師父抱到院中……」
若是對其他人來說,讓他抱一個死人?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但是因為那個人是黎戍,而死的那個人是丞珏胤,黎戍只感覺到了難過……丞珏胤是看著他長大的人,此時卻是自己送他最後一程。
大火熊熊燃起,火光照耀著他的面容,溫潤如昔。看著火光中的景象,而與師父相處的畫面就在自己眼前不斷徘徊,從初見,到最後的別離……
一支冰簫在其手中赫然出現,沒有人注意到,因為大家的視線,都注意著那個逐漸被火光吞噬的身影。
一曲驀然帶著些許憂傷的簫聲驟然出現,沒有人聽得懂葉芷凝吹奏的到底是哪首曲子,也沒有人去在意。此時,充斥在眾人腦海中的,只是那哀傷的情緒……
對於人而言,這是一首莫名憂傷的曲子,而葉芷凝卻不自覺地用上了馭獸訣中,精神力的運行方式,對於獸類的控制,似乎更為強大。
自葉芷凝為中心,一點一點隨著簫聲蔓延,這一天,淮京中有不少人家的寵物生病。哀傷哭泣不止,並且不吃不喝,仿佛哀悼一般。這一天,淮京似乎沉浸在一片的哀傷中,也是這一天,註定了一切無法回頭。
等到一切化為灰燼,留在院中的,只有餘韻過後的塵土。葉芷凝接連吹奏了數個時辰,等到停下時,才發現精神力幾近耗竭。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怎麼消耗得那般快。
但是她卻在乎不了,緩步走到師父的骨灰前,葉芷凝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木盒,將師父的骨灰裝入木盒中,「師父,我這就帶您離開……」
因為身體的無力,葉芷凝站起時險些摔倒,最後還是丞景然先一步將人護住,「你太虛弱了,改天再去,好嗎?」
「不好……」輕語的呢喃,葉芷凝看著眼前的丞景然,微紅的眼眶訴說著她難過的事實。但是她不在乎,「帶我去,好不好?」
想要說不好,但是卻哽咽在了喉嚨,根本說不出。丞景然將人打橫抱在懷中,而葉芷凝的懷中,則是師父的骨灰……
這裡是當年師父灑落娘親骨灰的地方,葉芷凝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著遠處那不如掌大的淮京,已經中心繁華的建築。
她的仇人,就在那個地方……
一陣風吹來,帶來絲絲暖意,今天的陽光好弱……仿若也在為師父的死而傷心。
丞景然站在葉芷凝的身旁,單手護著她,以免她再度跌倒……葉芷凝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打開木盒,風過,帶起一絲塵灰……飛向遠方。
手中抓起一把骨灰,隨著清風的拂過,一點一點,手中的骨灰逐漸消散,「師父,我一定會為您報仇……」
再度抓起一把骨灰,葉芷凝機械地重複著動作,也重複著那句話,「師父,我一定會為您報仇……」
再來……
直到最後的一點骨灰消失在葉芷凝的手中,葉芷凝終於放下了手心,「東方鴻,我要你妻離子散,國破家亡!」
終有一天,她要覆了這玄武國的江山!
心中越發堅定,眼前卻只剩下一片黑暗……丞景然將葉芷凝抱在懷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帶著人離開。
接連昏迷了七天過後,葉芷凝的身體已經虛弱得可以,儘管每日都給她餵了些湯水,但是終究無法阻止她的日益消瘦。
別人都以為,葉芷凝是傷心過度,只有葉芷凝知道,不是!或許最開始她也是因為太過傷心,才會暈倒,但是到最後卻是因為體內能量的融合,耽誤了時間。
龍蟒玉佩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游移在空中的能量粒體,隱隱向著液態發展。葉芷凝發現,這些能量更容易被自己吸收,同樣的,能量卻更為強大。
對於力量的渴望,讓葉芷凝如那饕餮一般,飢不擇食。大量的能量湧進,儘管吃得很飽,卻需要消化……而這七天,則是她的消化時間。
如今的她,並不會因為外界的一絲擺動,就走火入魔,她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內外活動。
而這七天裡,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太子東方玄迎娶葉府嫡小姐之事,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引得太子大怒,如今宮中也是麻煩不已。
而還有消息傳來,東方鴻欲將葉慎兒嫁與東方墨,一來了卻此事,二來讓人就近監視東方墨的動向。他這一舉不可謂不高,一方面,東方玄的不願便也了了。另一方面,若葉慎兒嫁了東方墨,滿朝文武怎麼說猶未可知,但是玄武子民,卻會議論紛紛。而相信,他們會在暗處,編織出一套對自己最有利,又最能削減東方墨所屬民心的方案。
此事,已是迫在眉睫,可以說,東方墨或許連拒絕的可能都沒有。但是一旦娶了葉慎兒,那便是自尋死路……左右都是死,又有何辦法?
作為中耀國開國元老之後,劉禎在中耀國被滅後,一直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丞景然。正因為如此,丞景然對其,也是多了幾分敬意。
此時,劉禎卻是不遠千里,趕到這淮京中與丞景然一見。原因無他,想要東方墨能活,如今唯有一計……
「劉叔!」丞景然見到劉禎時,帶著些許的詫異,有些不明白劉禎為何出現在這裡。
劉禎知道丞景然的疑惑,也知如今大敵當前,他們都應該以大局為重,「太子,老臣懇請太子以大局為重,復我中耀國萬里河山!」
不明白劉禎為何這般說,丞景然自認最近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妥之事,為何……「劉叔,可是景然有何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明示。」若非重大之事,劉禎從不會這樣,以君臣之禮隔離彼此。
伏跪在地,劉禎並沒有起身,而是繼續道:「如今,小王爺身陷危機,太子應當盡力相救。有小王爺助太子一臂之力,中耀大好河山,指日可待。」
見丞景然未曾言語,劉禎繼續道:「請太子以大局為重,葉小姐固然美貌出眾,卻不及江山為重。如今,葉小姐亦要復仇,何不讓葉小姐助小王爺一臂之力。」
「不必再說,此事我不會答應……」他不是不知道這點,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想不想去做又是另一回事。讓他將自己喜歡的女子拱手讓人,這又怎麼可以?
他只想與她一道復仇,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並不需要讓她去到別人的身邊,不是嗎?
為何,他感到心中的堅持顯然這般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