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冤枉,以你為恥
回去的路,葉芷凝一個人,沒有誰的陪伴,是一個人,也只是一個人罷了。
夜很靜,似乎天地間只剩下清風拂過樹間的沙沙聲,婆娑的樹影,透著一絲晦澀不明的味道。
她看到一個人,一個原以為不會出現的人,不僅出現了,還以一種絕對不該有的方式出現。血紅的色澤染紅了他的白衣,他的臉色蒼白,卻沒有因此倒下。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濃密的樹枝間,似乎每一次,他都喜歡在靠近樹的地方。緩步走近,直至鼻間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葉雅筠在猜測,這是染了多少人的血?這樣一個冷清冷心的人,怎麼會殺了那麼多人?
「你不怕嗎?」站在樹枝上,他靠著身後的樹幹,淡淡地看著樹下的葉芷凝,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儘管是他,也感覺到不適。
足尖輕點,葉芷凝轉眼在丞景然的身旁站定,比起剛才,現在這樣才是近距離地接近死亡的味道。血色瀰漫,葉芷凝的視線對上丞景然的雙眸,「看不出,你居然殺了那麼多人。」
嘴角帶起一絲冷笑,丞景然並未回答,而今天兩人的這次相遇,卻是真正的偶遇。丞景然根本不曾想,讓葉芷凝看到這樣的自己……
「忘記你看到的,否則對你沒好處。」淡淡說著,丞景然卻是轉身欲走。
只要丞景然要走,葉芷凝便攔不住,她也知道。而這明顯是丞景然的私事,她作為和丞景然連朋友都算勉強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過問?
就在丞景然欲走,葉芷凝不打算阻攔的時候,一個葉芷凝還算熟悉的聲音,從底下響起,「葉芷凝,原來你就是殺害三家的幕後兇手!」
濃郁的血腥味,讓幾人的眉頭不由皺起,但是他們的視線,卻在葉芷凝和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男人上。雖然看樣子動手的是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男人,但是葉芷凝能那麼站在他身邊,肯定也是同謀!
說話的人正是原本在葉府內的南宮嫣然,但是來人卻不僅僅是她,還有安木然,范錳,東方玄,以及最後的葉擎天。
只是在這幾人身後,陸陸續續趕來的,卻不僅僅是這幾個人了,明顯地宴席上大半的人,都參與了過來。葉芷凝看看地上的那些人,再看看一旁背對著卻並未離開的丞景然,「你不走嗎?」
「當然走!」說罷,丞景然猶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了樹枝間,儘管那些人有心想攔,卻也有心無力。
對於葉芷凝而言,丞景然留著,反而是個麻煩。而他走了,她反而是能淡然地面對這一切,看著下面逐漸匯集的人群,葉芷凝也不再留在樹上,輕身躍下,在眾人前站定,「南宮小姐,多嘴多舌,小心死後下拔舌地獄。」
「你敢威脅我?我並不覺得,我們這麼多人看到的,你還能狡辯。」傲慢地看了葉芷凝一眼,南宮嫣然猶如一隻戰鬥的公雞般,高仰著頭。
素手輕撫肩上落下的那一片落葉,葉芷凝一副疑惑不已的神情,讓早來的幾人汗顏不已,「看到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南宮小姐說什麼了……」
看著葉芷凝這般模樣,范錳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笑意,但是剛才那個人的背影,還真是有幾分熟悉呢。東方玄似笑非笑地看著葉芷凝,什麼也不說,但是葉芷凝卻覺得他的視線更具有殺傷力。可惜她銅皮鐵骨,再大的殺傷力也不怕。
來人陸續趕到,為首在最前端的人里,赫然有葉芷凝熟悉的幾人。花溪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緩步走到葉芷凝的身前,看了看她附近,什麼都沒有……「葉盟主,不是說有那兇手的消息嗎?怎麼一個鬼影都沒看到?」
「花公子,難道你看不出,我們這裡多了個什麼人嗎?」南宮嫣然冷哼地說著,明顯地還在氣頭上,而花溪容看著她的那張臉,心情也驀地不爽了起來。
一旁花溪容不悅的表情,落進了東方玄的眼中,作為在場的人中,可以說最了解花溪容的人,東方玄又怎麼會不知他的不爽?這個南宮嫣然還真是蠢得可以,「我倒是很好奇,葉盟主所說的,已經讓人在司馬家門外守候數日,也能跟隨著那個兇手往這邊走,但是為何,在慘案發生時,葉盟主不讓人發出信號呢?」
「東方賢侄,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其一,這司馬家之事,還在猜測之中,並不確定,老夫自然不能大動干戈。其二,兇手手段十足狠辣,作為見到兇手真實面孔的存在,老夫認為應該將其保護好,這樣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其三,犧牲小我成全大我,老夫認為,這是兇手對我武林的挑釁,若是不將之剷除,誰又知會有多少武林中人無辜受害?」葉擎天一字一句,似是含淚泣血,說得是一個大義凜然。
身後那些人聽著,也是不斷地附和,明顯地,葉擎天的這套說詞,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和贊同。
東方玄瞭然地看著葉擎天,隨即落下一句讓其略微僵持的話,「這麼說,司馬家便是那棄子,葉盟主是用這棄子,來拯救餘下武林同道的性命?」
「東方賢侄,此話出口,可要三思啊。老夫一向愛護武林同道,不管是今日慘死的司馬家,抑或是慕家和秦家,三家之死,老夫同樣深感愧疚。老夫此番,也只是希望將兇手繩之以法。」葉擎天一直知道東方玄不喜自己,雖然兩人在表面上一直相安無事,也是一副忘年之交的模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東方玄對於和其父交好的自己,一向是看不上眼的。
兩人的話題,在場的人都聽得懂,除了葉芷凝。但是聽不懂,不表示她不會分析,從葉擎天的話中,葉芷凝猜到,或許今晚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應該已經有穆家和秦家相繼滅門,這是第三家,同樣是滅門血案啊。葉芷凝知道丞景然的身份,但是也僅僅知道他明面上的,神醫門的弟子,轉眼又成了殺人如麻的殺人狂魔?
葉芷凝注意到,東方玄的這番話,聽著跟自己毫無關係,但是暗地裡,卻也將自己的位置定位得沒有剛才那麼僵持對立。如今的人中,對於葉擎天的話,並不是百分百地贊同。那麼就是說,在等一下的時間裡,葉芷凝有更多的機會……倒打一耙!
「人呢人呢?」一些性子急的莽夫們,已經等不及要看兇手所在,而不是聽著兩人的你來我往。對於他們而言,這樣危險的存在,還是除之後快。
明明沒有一個人與丞景然交過手,偏偏因為他血洗三家隱世大家的事情,各個都覺得此人頗為棘手。對於別人的命,特別是沒什麼交集的命,誰都不會太過在意。但是自己的命,儘管是小命,也是寶貝得緊。
葉擎天示意後面的人稍安勿躁,終於看向了葉芷凝的方向,眼中帶著一些失望和難懂的情緒,「芷凝,你先告訴爹,你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一個人無聊,出來走走……有人規定,不能出來嗎?」微挑眉看著葉擎天,葉芷凝淡淡地說著。
看看四周,雖然這個地方較為偏僻,但是也不保證安全無虞。想到此時已經被送回葉府保護起來的人,葉擎天覺得,還是先回去為好,「芷凝,先跟爹回去,有什麼事情,我們等一會兒再說。」
並沒有拒絕,葉芷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好啊~」
她很好說話,真的很好說話的。乖乖地跟在葉擎天的身後,葉芷凝並沒有再理會那個憤恨地看著自己的南宮嫣然,也沒有理會那邊幾雙擔憂的視線。
原本就離葉府不遠,眼下也只是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相繼回到了葉府里。原本那血腥味便是丞景然身上所有,走了這麼一路下來,葉芷凝身上的血腥味也淡去了不少。
大廳里,看著眼前仿若審訊一般的場景,葉芷凝一個人站在中央,身前是坐在椅子上的五個老者,和葉擎天。
葉芷凝可不喜歡這種感覺,憑什麼他們坐著,自己就站著?看向那邊的椅子,葉芷凝徑直用冰鞭將其卷到身邊,隨即坐下……「各位應該不喜歡拐彎抹角吧,恰巧,我也不喜歡。所以,有什麼事,請開門見山地說……」
「芷凝,不是爹不相信你,你在那裡會面兇手一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除非你給大家一個交代,否則……」葉擎天的話未說圓滿,葉芷凝聞言,冷笑道:「否則如何?」
葉芷凝絲毫不在意的態度,讓葉擎天心中微惱,「否則,你便不再是我葉擎天的女兒,我也會將你交給武林同道們,公平處置。」
嗤笑聲起,葉芷凝拍案而起,「笑話!你以為我葉芷凝稀罕做你葉擎天的女兒?像你這般,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人挾持,非但不出手相助,還將之推入火坑的行為。我以有你這個爹,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