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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驚悚了,因為他調的是體育頻道,無論如何都沒道理出現這種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畫面,而且這畫面似乎也有一點眼熟!
屏幕中的少女一步步地往窗前走去,動作有些遲緩,仿佛夢遊一般。
沈良也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怔怔地盯著那道背影,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少女坐上了窗台,轉過了臉,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方欣然!
她是方欣然!
畫面上的那扇窗,就是308宿舍的窗!他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
沈良的喉頭因恐懼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響,方欣然對著他微微一笑,笑容神秘而詭異,將身體往後一仰,摔了下去。
畫面一轉,顯出了窗外的情景,方欣然躺在血泊里,長發攤了一地,那雙直勾勾、黑幽幽的眼睛卻沒有閉上,仍然緊緊地盯著他!一直盯著他!
沈良再也忍受不住狂潮一般奔湧上心頭的恐懼,將緊握在手裡的杯子掄了出去。
杯子砸在電視上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他跟著從沙發上猛坐了起來,額頭上全是冷汗,可是再看周圍,一切安然如初,電視也好端端地擺在那裡,根本就沒有半點被砸過的跡象。
怎麼,又是夢!
接連兩個噩夢攪得沈良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一向堅韌的心志也有崩潰的跡象。不過這次他學了個乖,平靜下來後先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有了疼痛感,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後,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然而夢境結束了,恐懼卻還沒完沒了,他又眼睜睜看著自己家裡雪白的牆面上出現了一行又一行鮮紅淋漓的大字——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沈良被這無止無休的折磨攪得幾欲發狂,衝過去就把房間都檢查了一遍,但是所有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一道縫都沒有,他實在不知道墨鳳究竟是怎麼跟進來的。
「夠了!」他抱住頭憤怒地吼,「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有人理他,只有那行字不斷地湧現,越來越多,而且越寫越潦草,帶著一種力透紙背的癲狂之意,引得沈良心跳急促起來,抑制不住地想摔東西來發泄心中的惶恐無措。
「哐」的一聲,花瓶在地上四分五裂,緊接著碎掉的是茶几上的菸灰缸。
不!他絕不!
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騙人的,統統都是騙人的!他絕不會上當受騙,絕不會跑去自首,絕不!
……
臨考前一天,夏錦年還不能出院,坐在床上抱著她的書本百般糾結,謝依曦替她帶的粥已經涼了,她也沒有胃口去吃。
「拜託。」謝依曦瞥她一眼,「不吃東西你怎麼會好?」
夏錦年苦著臉道:「吃了東西明天就可以去考試嗎?」
「這個嘛!」謝依曦笑眯眯道,「你傷口還沒拆線呢,這麼玄幻的事情就不用想了,等著補考吧。」
夏錦年扭臉啐她:「損友!」
才罵著,章清芳就推門進來了,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校醫室的沈醫生,被抓起來了!」
沈良被抓?
夏錦年同謝依曦相互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這幾天墨鳳和方欣然輪番上場,不分晝夜地騷擾沈良的事情她們當然知道,私下裡還打賭沈良能堅持多久呢!不過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聽見他被抓的消息仍然覺得大快人心。
章清芳是被蒙在鼓裡的一個,見她們不出聲,以為她們過於吃驚,就把自己打聽到的小道消息全說了出來:「聽說他是去自首的,具體犯了什麼事還沒人知道,但是大家都在傳,說校醫室里這幾天鬧靈異事件。只要沈醫生去上班,第二天他辦公室里就會一片狼藉,牆上總是寫滿了可怕的血字,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嚇得護士們都想報警,沈醫生卻說是有人惡作劇,讓她們不要理會。誰知這話說了沒兩天,他自己倒去自首了。」
謝依曦聽完只有兩字評價:「活該。」
夏錦年微微一笑:「自作自受。」
章清芳好意外地睜大眼睛看看她們:「你們怎麼……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
謝夏兩人異口同聲道:「不知道最好!」
沈良的外表真的很有迷惑性,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時,一般人都會對他心存好感。可是一旦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感覺就像吞了只蒼蠅,對他痛恨之餘還有那麼一點點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惋惜無奈。
夏錦年歡喜過後又有些悵然起來,她到這學園不過半年時間,就知道了不少沈良做過的惡事,那麼她不知道的那些呢,是不是更多?
答案是無解。
沈良就算自首了,也不會把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招認出來吧。不過幸好沒有聽說近幾年來這學園裡有什麼性質惡劣的兇殺事件發生,自殺事件也僅有方欣然這麼一件,那麼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沈良害了不少人,但真正被他害死的,只有方欣然一個……
「想什麼呢?都呆了!」謝依曦見她的目光有些怔忡憂傷,伸手推了推她。
夏錦年回過神來,無力地笑了笑:「我餓了。」
「餓了就吃啊,難道還要我餵你?」謝依曦送了她一個白眼湯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