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夏錦年苦笑起來:「李叔叔別生氣,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是有十足把握才去的,而且我這不是已經安全回來,好端端坐在你面前了嗎?」
她這樣一說,李劍飛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一點,目光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很久,才重重地嘆了口氣坐下來道:「當初我就看出來了,你這孩子生性固執,所以我才瞞著一些事情不敢告訴你,怕你想不通去幹什麼傻事,哪裡想到你還是……」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責備下去,而是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對著她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肯定他們的死因不是溺水,不過你也沒說錯,他們的確不是溺水身亡。你現在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要是實在想知道真相,我也沒有再瞞你的道理,不過你必須先親口向我保證,再也不到那個溶洞裡去。」
那個溶洞,當然沒有再去的必要了。
夏錦年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誠懇的保證。
李劍飛這才放心,但是目光沉痛起來,隱隱還有些困擾,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知道當年出事的不止你父母,還有另一名考古隊成員江然。我之所以提起他是因為那次的事故很不對勁,調查小組給出的死亡報告上,江然的死因是火燒,但又不算直接被火燒到,倒像是他離一種溫度很高的火非常近,被爆發出來的熱度給瞬間灼焦了一樣。」
不是直接被燒到?
也對,要是直接被墨鳳的涅槃之火給燒到,大概一點痕跡也留不下來,就算李劍飛知道他們進了溶洞,也不太可能找到事發現場。
夏錦年目光微閃,不過也僅僅是感覺有點小意外而已,李劍飛接下來的那句話才真正的出乎她的意料,嚴重顛覆了她的認知。
李劍飛傷感道:「你父母的死因和江然不一樣,倒是正常了一點,他們是死於刀刺。」
「什麼?!刀刺?」夏錦年聽到這裡驀然抬頭,雙眼裡滿帶了極度的震驚,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們……他們怎麼可能死於刀刺……」
墨鳳神色忽變,訝然萬分。
看見他們這麼驚訝,李劍飛倒沒覺得詫異。
「很意外是吧?」他同情地苦笑道,「我看見死亡調查報告的時候,也覺得很意外,畢竟我是親眼看見現場的人,我當時以為你父母的死因和江然一樣,因為從表面上看真的沒有什麼不同,卻沒想到……」
「兇手是誰?」夏錦年忽然打斷他,「既然是刀刺就一定有兇手!洞裡當時就他們三個人,那兇手就是江然了對不對?」
李劍飛目光又複雜起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十年,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夏錦年有點急:「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李劍飛歉然道,「雖然事後查出來兇器的確就是江然隨身帶的戶外工具刀,但是他根本沒有作案動機。而且那是水溶洞,洞裡又沒有任何易燃物,我想不明白那溫度極高的火是怎麼來的,這一切已經超出了我能理解的正常範圍,甚至超出了任何人的理解範圍,事故調查小組都給不出一個合理的推斷。」
說著說著,他就苦笑起來,這件事真的讓他深受刺激,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劍飛沉默地端起茶杯,思緒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當時扭傷了腳行動不便,只能留守在外面。看著夏鴻君他們站在水溶洞口,神情興奮地同他揮手道別時,他還很遺憾自己沒能跟進去,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四人這一分別,就是永遠。
他在洞外等了整整三天,隨著時間過去,心裡越來越焦急不安,最後感覺自己扭傷的腳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應該不影響行動,就再也等不住,進洞去尋找他們了。
到達出事現場時,他整個人都蒙了,等到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匆匆地檢查了現場附近,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現。那裡除了用水磨過的石板鋪起的平台顯得比較突兀外,別無異常。然而就是這種別無異常讓他感覺驚恐害怕,加上洞裡本身就陰森黑暗,他根本待不住,失魂落魄地逃出了溶洞,匆匆忙忙地往山外趕。
找到有信號的地方後,他立刻給考古研究院打了個電話,報告了出事情況,緊接著就是等待救援。那些事故調查小組的成員帶著一抹異樣的神情追問他事發細節時,他也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對他來說,事情的經過就是發現溶洞,他留守在外面,久等同事不歸後進去尋找,結果發現他們的遺體,僅是這樣而已。
後來這起事故成了神秘事件,雲瀾山的考察立刻中止,調查宗卷被密封,了解一點內情的人也被警告對外要保持緘默。這種情況下,夏鴻君等人的死亡原因自然就被含糊地解釋成了意外,給家屬發了一筆撫恤金就不了了之了。
李劍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個結果他當然不滿意,可是不滿意又能怎麼樣呢?這世上有些事情是沒辦法用常理來解釋的,再想解開困惑,也找不到答案。
……
問清了事情的完整經過後,夏錦年沒有在李家多待,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同墨鳳走在回去的路上時,她的心情還沒有從震驚中平復過來,複雜得難以言喻。
她沉默了很久才悶悶開口:「我想,我能猜到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