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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清大師,請問你是無沖派的哪一位長老?」遊方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句很古怪的話,臉色也是古怪莫名。
第三百一十六章 功夫
遊方一開始沒有看出欣清所施秘術出自何門何派的傳承,但最後一下彈出菩提珠的手法,只有無沖派的秘術是那般施展。無沖派不僅有幻法大陣,自古正傳秘法是「無沖化煞訣」,運轉時可凝鍊地氣靈樞似幻似真,專門克制與化解各種沖煞。
假如欣清的手段得自風門秘法傳承,又能修煉到如此神妙的境界,那只能是無沖派弟子了。遊方是大吃一驚啊,他無法將眼前的欣清和尚與無沖派聯繫起來,但是神念感應又是清清楚楚,故此突然發問。
欣清聞言卻是一愣:「無沖派?貧僧從未聽說過,施主何故有此一問?」
遊方:「那麼大師所修秘術,師從何人?」
欣清笑了:「我自幼就在大慈行寺出家,無非早晚功課、持戒修行而已,略得些有為法手段,卻非向佛之心所求,只為護持莊嚴而已,更不能與施主這般江湖高人相比。但世間法萬變不離其宗,方才的手法,貧僧覺得如此用功方能有效,可又偏偏無效,故此才請你來一觀。」
遊方聞言釋然,他並不懷疑欣清所說的話,天下秘術未必都出自風門一家,所謂風門各派傳承,其要旨首在藉助天地靈樞滋養形神、移轉靈樞有風水造化之功、神念合形懷抱天下山川。除此之外,世間還有各種修行,可能大道追求各異,但妙趣總有相似或相合之處,正如遊方開玩笑所說——和尚也會看風水,只是不託風水之名。
再仔細回味欣清剛才的施法過程,雖最後一擊極似無沖化煞秘術,但並無諸法如幻之感,出手是實實在在。遊方不由得暗中感嘆,無沖化煞訣也好,這和尚施展的手段也罷,全在人之所為啊!
但同時他也更納悶了,詫異的說道:「我所習風門秘術,雖不能與大師之佛法精深相提並論,但也看的清楚,你施法並無不妥,假如都按剛才的手段,等你將那串念珠扔的差不多了,此處地脈也差不多該修復了。我只是有兩點疑問,你這半月來都是如方才一般行功嗎?你這串念珠粒粒靈性精純,是一件難得的法器,你打算都扔了嗎?」
欣清答道:「當然不是天天如此,今日為了給施主演示,已盡全力,假如在山野中遇兇險,此刻已無餘力自保,平日自不會如此。至於這串星月菩提,是我於佛前修持之物,確實是件法器,若不是藉助於它,也不可能彈指間成此手段。」
遊方嘆息道:「大師之情懷,吾所不及也!」
欣清站了起來,收起地上的三個銅缽,轉過身來微微一笑:「你是說這串念珠嗎?說諸法空相,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何況法器,歸根到底是佛家的無我。發願而行之時,器物當有所用,這才是修行功夫。……但出家人不打誑語,其實我也覺得很可惜啊!平時自知珍貴,絕不會無謂毀棄它,畢竟尚在世上行走,塵緣未斷盡也不能斷盡,否則一切虛無並非正法眼藏。」
遊方一擺手:「大師莫談佛法了,我很欽佩你,但此刻聽著頭痛。你方才施法並無問題,怎麼會做無用之功呢?能把詳細的情形對我講講嗎?」
欣清這才看見遊方額頭上的冷汗,又是微微一怔,倒吸一口冷氣道:「原來施主竟在魔障襲擾關口!貧僧唐突了,竟邀你來此兇險絕地,該說欽佩的應當是小僧才是,施主竟能面不改色從容觀法,定念能斷金剛,小僧萬萬不及!……我們還是離開此地再細說罷。」
一直忍受元神如無數針扎的感覺,遊方也出冷汗了,欣清的話他聽明白了,所謂修煉中的「魔障襲擾關口」確實兇險,換一個人恐怕萬萬不會主動到這種地方來。可遊方真不是一般人,當代江湖修煉風門秘術的傳人中,迄今為止他已經是最出色的,一步步走來有登臨千山之成就,是從刀尖上磨礪出收斂於無形的鋒芒,眼前的和尚也無法與他相比。
遊方一指另一座山峰的半腰道:「不要走太遠,還是找一處能看清此坑的地方說話,我們就去那裡吧。」
欣清一皺眉道:「那裡仍然太近,施主仍會受魔障襲擾,貧僧也須尋清靈之地定坐調息,還是到這環繞群峰之外才妥當。」
遊方搖頭道:「降魔化煞也是歷練之法,只要莫自尋煩惱而已。這麼近我沒辦法,但是稍遠一些,我自能護持你定坐調息,還是將此地全貌看清楚,說話更方便。」
說完話他轉身就走,來到巨大礦坑對面那座山峰的半腰,在一處緩坡上取出七枚鎢光石布成璇璣星辰大陣。然後在枯草上坐下,一指對面道:「大師,請坐吧,容我施法。」
此時太陽早已落山,林間一片昏暗,隱約的繁星已浮現在遙遠的天空,遊方悄然運轉大陣,星光匯聚灑落,又在上空奇異的消散。山坡上的天地靈樞精意匯聚,不僅將地氣沖煞阻隔,而且形成一個極適合休憩的空間。
欣清小聲驚嘆道:「我早知江湖上有風水秘術,也知你是此道中人,卻沒想到今天能見識如此高妙的手段!」
遊方一笑:「想學嗎?有空我可以教你。其實彼此彼此,今日也覺得大師的言行對我很有啟發啊!……閒話以後再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半月來的詳細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