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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定住的太突然,水印還是形意馬踏的招數,雖然不是真的格鬥發力,但這一腳也夠重的,假如換個人還不得被跺成扁平足啊?她發出一聲低微的輕呼,空中收勁儘量輕踩,但跺得還是有些重了,踩中時卻感覺遊方的腳背上有勁力一彈,震得她的腳心有幾分酸麻。
「對不起,硌著你的腳了!」遊方小聲的笑道,同時抬腳輕輕的點在水印的右腳背上,踩腳舞的儀式完成。氣氛一時熱烈無比,台下觀眾紛紛鼓掌大喊:「掀蓋頭,掀蓋頭!」
遊方笑呵呵的掀開了水印姑娘的頭巾,而水印自己伸手挑開了眼前的蝴蝶串銀簾。這舞台沒有幕布和燈光,就在山水間陽光下天然的美景環抱中,眼前的姑娘看著他在笑,這笑容很是頑皮還有些肆無忌憚。
「背新娘,背新娘!」台下的觀眾又在大聲起鬨。
遊方在心中暗道,但願老頭子別教水印姑娘什麼千斤墜一類的功夫!還好,她的身體很柔軟輕盈,背起來感覺形容不出的舒服,繞著舞台走了一圈,「背新娘」的節目終於演完了。樂曲聲又響起,寨民們拿來了不少長竹竿,台上台下都是舞台,拉著遊客一起下場跳舞,氣氛達到最熱烈的高潮。
趁著熱鬧,小遊子卻悄悄的溜了,離開山頂溜進了苗寨里靠近深山的位置,打開了手裡的一張小紙條,那是剛才背新娘時水印姑娘悄悄塞進他手心的。上面畫著苗寨的示意圖,有一個院子畫的很誇張,比例顯得很大,院中坐著一個人,額頭上畫了三道槓。
遊方看見這張圖就想笑,水印姑娘顯然是想告訴他劉黎就在這個院子裡等著,額頭上那三道槓表示皺紋,暗示老人家的意思,可是中間再加一豎的話,就成老虎頭上的「王」字了,挺搞笑的。翻到紙條的背面,還寫了一個手機號碼,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機。
遊方按圖索驥找到了這座院子,院內是一座二層小木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院牆上方還能看見一顆鬱鬱蔥蔥的老樹。遊方敲了敲院門,就聽見師父的聲音說道:「進來吧,等你半天了!」
推門正看見老頭笑呵呵的坐在樹下,對面還放了一張小椅子,旁邊有個小板凳,凳子上放著茶壺和杯子。遊方趕緊上前給師父下拜,然後提起茶壺給師父倒了一杯茶,這才坐下問道:「師父,見您老人家一面真不容易!您竟然貓這兒來了,這是水印姑娘家嗎?」
劉黎搖頭道:「不是,這就是我在寨中的院子,幾十年前蓋的,你要是去柳州查我的底細,我姓水名峰,戶籍就是從這勾灘苗寨遷到柳州市的,當年屬於農轉非。我每年都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只是最近少了。」
遊方一豎大拇指道:「您老人家這假證辦的,水也太深了!」
老頭看著他似笑非笑:「別扯我,小遊子呀,你怎麼滿頭汗?」
遊方伸手擦了擦汗道:「天熱,酒也喝多了。」
劉黎:「我聽說你在碼頭上連飲九牛進寨,很有我當年的風采啊!可是這酒量,比我年輕時可差了些,才這點酒,不至於這麼出洋相吧?」
遊方:「您老人家也有過這經歷?」
劉黎點了點頭:「當初我到這苗寨來,進寨之前被水印她娘攔路敬酒,幹了她手裡的牛角,結果連飲九牛,寨子裡的人都夾道鼓掌呢。」
遊方愣了愣:「水印她娘攔路敬酒?那也不能是很久以前啊,您老年輕的時候,當時到底多大歲數啊?」
劉黎撓了撓後腦勺道:「也就八十多歲吧。」
遊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準備喝,手一抖差點沒灑了,笑著道:「可真年輕啊,好酒量!師父,您老當年怎麼會到這裡來?又怎麼會在這裡有一座院子?」
劉黎:「我是遊山玩水偶爾進了這座苗寨,當時這裡正鬧瘟疫,我考察了周邊,是因為那一年天時氣候異常,周圍山川草木有反常的瘴氣生成,所以幫著水印她娘一起採藥給寨民治病,並且施法除瘴。後來就在這裡待了一陣子,大家幫我蓋了這座院子,再後來政府人口普查進了寨子,我就謊稱山中野民,也混了一張戶口。」
遊方眯了眯眼睛道:「您老在這裡姓水,在寨外攔我路的那位姑娘叫水印,你和水印姑娘的娘關係很好,那麼……」
話還沒說完老頭伸手就敲他的腦門:「你胡說些什麼!我和水印她娘沒有那種關係,我一八、九十歲的老頭子,當時人家才是十幾歲的姑娘,我又是在江湖漂泊途中,傳承未定一生大願未成,還有那麼多兇險未知,怎麼可能……」
說到這裡他覺得不對突然打住不說了,只見遊方嬉皮笑臉道:「師父沒必要解釋,我可什麼都沒說,您老人家自己想哪兒去了?」
老頭瞪了他一眼,話鋒一轉道:「我當年進苗寨,水印她娘只攔了我一道酒,而你今天進寨的時候,水印姑娘可是追著你一個人連攔了九關啊,那酒好喝嗎?」
遊方咳嗽一聲道:「師父還提這個,不都是您安排的?」
劉黎的神情有點古怪:「我是讓水印姑娘在碼頭前攔住你,但我沒讓她連攔九關啊,只要你喝了一牛角,後面的牛角不論是誰遞上來的,按規矩你都得喝了,沒想到她一個人追著灌你。你可知道在苗寨的老規矩中,假如姑娘追著一個小伙灌酒,就表示對他有意思,而小伙把酒都喝了,就表示接受。……咦,徒兒呀,在樹蔭下面好端端的,你怎麼又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