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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狐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也清楚,但不明白與心盤術有什麼關係?傳說中它可是神乎其神啊!」
別說狂狐搞不明白,就連信口拈來的遊方也不清楚心盤術真正的究竟,只是聽莫五舅公提起過。據說它是古代風水大師勘驗地理的至高秘訣,掌握心盤術須有兩個起碼的入門條件,一是熟練將各類風水局的變化爛熟於心,二是能夠進入一種所謂「天人感應」的狀態,才能夠去運轉「心盤」。
據說真正掌握心盤術之後,甚至能夠運轉天地靈氣為己所用,有趨吉避凶、養生延年、驅用鬼神等不可思議的神妙,聽上去很玄,已經類似於一種修煉了。
神異傳說自不可信,但心盤術本身並非完全沒有影子,有很多精研地理堪輿的風水大師也曾觸摸到心盤術的入門狀態。比如遊方站在此地,恍然中也曾有一種錯覺,腳下的土一層層消失,遠處的河一節節後退,周圍的山川被沖蝕之處重新被填補,緩緩恢復成五百年前的地形地貌。
並不是遊方真能看見,而是前幾天在周圍各處選點所探得的地層分布,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大地盤」,然後一層一層的剝離或填補,變化成此前各個年代的地形地貌,類似地球物理勘探學在大量樣本數據基礎上所做的電腦三維動態模擬結果。
心中似乎有一個羅盤在不斷的轉,隨著歷史的回朔,各種風水局自然而然不斷出現,斷出各個年代風水吉凶的變化。這是一種空靈忘我的奇異狀態,遊方也只是在走神的一瞬間有朦朧的感應,事後卻怎麼也找不回那種感覺。
兩人在田野中交談,聲音很低只有彼此才能聽清,遊方雖不知心盤術真正的秘訣,但也將對方唬的一愣一愣的。這是風水地理最高深的內容了,以遊方所知,侃暈一個狂狐是足夠了。如果僅談風水理論和自古秘訣的話,他不弱於任何人。
狂狐輕嘆道:「游先生小小年紀,道行深的很吶!人才,難得的人才!這麼說你已經掌握了心盤術了?」
遊方搖頭道:「自古心盤術玄妙在於運轉地氣,與盜墓無關,我也只是略懂一點皮毛而已,根本談不上什麼掌握。」該謙虛的時候就謙虛,牛皮不能吹過了才顯得更真實。其實遊方的「謙虛」已經很誇大了,他僅僅是了解心盤術的一些概念,連皮毛都沒摸著。
狂狐繼續嘆道:「專業紮實很重要,比如這個墓,我就很難打准方位,實在不行只能直接揭頂。」
遊方淡淡道:「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隔派也如隔山,狐爺學的風水屬形勢巒頭派,掏漢墓、唐墓一般沒有問題,但明清時代理氣派流行,尤其是玄空飛星派影響很大,講究元運輪轉、飛星變換,運盤、山盤、星盤合用,複雜的很,越是大墓講究越多。」
狂狐連連點頭:「你還真說對了,我以前是專做漢墓與唐墓的,出手的都是玉器、銅器、陶器。這幾年都是讓洋鬼子給鬧的,明清瓷器價炒這麼高,不得不與時俱進啊!」
「好個與時俱進!」遊方哼笑一聲,聽不出是褒是貶。
狂狐又試探著說道:「有機會的話,我想向游先生請教這方面的真功夫。」
遊方直截了當的拒絕:「一般的交流切磋沒問題,但師承秘訣,我不能破戒傳你。」他現在的身份類似打入這個團伙的臥底,高明的臥底不是老大說什麼就聽什麼,而是一切表現都要符合自己所偽裝的身份,適當的時候也該給老大碰釘子,這也是江湖術的講究。
風水界自古有師傳秘訣,外人不能輕易得聞,而且這些功夫是遊方與狂狐將來「長期合作」的倚仗,不傳授也正常。按道上的規矩,狂狐提的要求過分了。
狂狐被拒絕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咧嘴笑了,很親熱的拍著遊方的肩膀道:「我李某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小游先生也算一號,值得結交!將來長期合作我絕不會虧待你,時間久了你就會了解我這個人,頹子和貓二他們已經跟了我十來年了。」
雖然是場面話,但也是真心話,遊方聽得出來。這位亡命徒既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也有義氣豪爽的一面,否則也不會在道上有今天的地位。如果遊方就是真心與他合作,狂狐是不會小氣的。
昨天定準地下墓規模、形制及方位之後,狂狐勘察現場很滿意,甩手就給了他五萬現金,並且說只是第一次合作的見面禮,這一票買賣成功之後,還會分給他應得的一份。雖只是一種籠絡的手段,但也捨得下本錢,像個能做大事的人。
遊方心中有一絲不忍與掙扎,他有些不敢肯定,過一會兒自己是否真的能下得了手?也許換一種場合會結交這個朋友吧,但此時此地,註定只能遺憾了。
「老大,游先生!這個坑被搞過,有人死在下面!」前方突然有人壓低粗嗓門說話,一個魁梧的身影就似從地底冒出的幽靈,分開玉米葉出現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同時兩米外還有另一條黑影突然站了起來,向下一鑽又不見。
第一章 殺人放火(中)
這夥人平時不用真名,彼此都稱外號,來者叫大光頭,大約三十五、六的年紀,腦門上油光發亮一根頭髮都沒有。他是跟隨狂狐時間最久的老夥計了,如今日子過得不錯,身材已有些微微發福,再胖下去就該減肥了。
干摸金倒斗的勾當,身材不能太胖,因為盜洞不可能打的很寬敞,大多數墓葬地下活動空間也很小。大光頭這幾年已經很少親自進洞了,通常都是像今天的狂狐一樣守在洞口準備清點得手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