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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不完全清楚憐心橋那邊的動靜,只看見山間拗口處有光芒升起,一瞬間比太陽照射還亮,隨即響起了衝鋒鎗的聲音,然後又歸於平靜。接著有人在開槍,是步槍,一連開了六槍,不緊不慢就像在靶場上練射擊。
很有些不對勁啊,槍聲與剛才一響就是一片的情形不太一樣,不是正常的狙擊!六聲槍響之後,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好半天沒有任何聲息。這太奇怪了,難道已經得手?一定是已經得手了!難道姜老大他們活捉了小妞,在做別的事?
計劃中最壞的打算,就是向影華身受重傷衝過峽谷,至於現在這種局面,是誰做夢也想不到的,向影華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將姜虎等人全殺了,從所處的位置來看也不可能。這兩人等了半天,夜氣越來越陰森,終於黑暗中發出幾聲蟲鳴信號,提起微沖揭開毯子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摸向憐心橋這邊想看看情況,槍口向前隨時保持警戒。
遊方轉到山壁這一側發現了他們,開了一梭子冷槍,他的槍法實在太稀湯晃水了,想法雖然好,欲一梭子把兩人都撂倒,可惜一槍都沒打著。他的位置有五十多米高,一百多米遠,本來就到了微沖的有效射程的極限了,而且還是掃射,未用神識依附於彈頭。
那兩人隨即也發現了遊方,同時舉槍打了兩個短點射,身形往小路邊一滾就消失在黑暗中的灌木叢里,一動也不動。他們朝遊方開槍角度是仰射,已經超出微沖的射程了,沒有準頭可言,流彈也沒有造成威脅,隱蔽的很快,誰也看不見他們。
無論誰想從這裡走出去,理論上都要面臨巨大威脅。但是遊方並不需要看見他們,在灌木叢中隱蔽的雖好,卻阻擋不了神識的鎖定,遊方隨即摘下了步槍,仍然像剛才一樣架穩,衝著黑影重重的灌木叢連開了四槍,每人都是先中一槍再被補一槍。
至此兩支槍的彈匣全部打空了,遊方揮手將它們都扔到了石樑下的溪流中,那裡估計是自古至今從來都沒人到過的地方。稍微等了一會兒,遊方像狸貓一樣輕手輕腳的爬下了山壁,身形如鬼影沖向外面的山路,片刻之後又提著兩把微沖走了回來,信手扔進了峽谷。
他終於走過了憐心橋,快步穿過竹林間的小徑,來到了向影華的身邊。濛濛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月光透過變淡的雲層又灑了下來,照在兩人的身上顯得很是朦朧。向影華手扶竹亭的柱子一直看著他走近,臉色蒼白嘴唇也在微微發顫,眼眸卻像朦朧的月色。
「對不起,我來晚了!」遊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開口卻是這一句。
「蘭德,我看不清你的樣子。」向影華直直的望著他,手一直扶著柱子沒鬆開。
遊方解開纏在掌心的皮革,摘下了壓住眉梢的寬檐帽,月光終於照在了他的臉上,柔聲說道:「看見你發動天機大陣想衝過峽谷的樣子,真的把我嚇壞了,假如晚來一步,我會悔恨一輩子的。」
向影華鼻子一酸,低下頭道:「我已經決定,假如你不能來,我就用最後的神念損毀天機手鍊、跳下峽谷,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讓任何人碰我……」
說到這裡,她的手突然一鬆軟軟的倒在了遊方的懷裡,遊方下意識張臂將她抱住。盛夏的衣服只有輕薄的一層,而且此刻都濕透了,這感覺與赤身貼在一起幾乎沒區別,遊方沒來由心神一盪緊接著卻是一驚。因為他的臉頰貼在了她的前額上,感覺好燙,不僅如此,她的心跳的好快,全身都在發燙!
遊方與她在一起的習慣也是一種尊重,從來不用神識窺探她,剛才見她清嘯中發動天機大陣牽制敵手,神念威力強勁綿長,雖有神氣疲弱之虞,但似乎並無大礙。此刻抱在懷裡發現不對,遊方神識掃過身體才知道她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不僅受了很重的內傷,而且病了!
神氣消耗過劇,甚至激發了平時不具備的潛能,無形中元氣大傷,身心一旦鬆懈下來已經堅持不住,難怪她剛才一直扶著柱子,原來已經站不穩了。不僅如此,陰寒之氣趁虛入體,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已經發起高燒了,意識也變的恍惚。
向影華可沒有遊方那樣近乎鐵打的身板,此刻的她就是一位受傷帶病的弱女子,連站都站不起來。遊方二話不說,一抄手,將她橫抱在懷中,轉身就向石樑疾奔而去。
此處參與伏擊的槍手全死了,而且全部被遊方毀屍滅跡,本來最好是留活口問話的,但是最有價值的「活口」姜虎已經被遊方殺了,而且短時間內很難活捉有槍的射手,地形地勢也不允許,遊方乾脆以最快的速度徹底解決掉。
遊方這麼做並非沒有後手,本來已想好將計就計的對策,可是向影華的傷病發作如此嚴重讓他沒想到,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打算,連這裡都沒有來得及仔細清理就離開了,她得趕緊接受醫治,不能留在深山中。
遊方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抱著向影華穿行峽谷走來時的路,只有從那條山間小道離開。這條路接近峽谷的一段本來是沒有的,顯然是最近剛剛有人從密林野樹間開出來的,有的地方時隱時現幾乎無法辨認,假如沒有地圖標註,幾乎不可能找到這裡來。
不愧是一代地師傳人啊,雖是夜間,借著月色在山野中認路幾乎成為了一種本能。遊方走夜路從來沒有走的這麼快,也從沒有這麼謹慎小心,「快」與「謹慎」本是很矛盾的概念,也幸虧他前段時間堅持修煉神識一直處於含而不發的狀態,而且秘法修為到了攜境無形的地步,才能在山間野路上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