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頁
遊方來到山谷中也沒閒著,在黃昏的餘暉中提著一把鋤頭還有秦漁,在山坡上四處搜集陰界土。這種東西就算知道地下有,也很不好搜集,還好「勤勞能幹」的費居村村民們幫了很大的忙,很多地方的土層都被挖開了,露出了有陰界土分布的地方。遊方只需沿著這些斷面延展神識切入,以琉璃珠攝取,偶爾也挖上幾鋤頭將土層刨開。
以遊方今日之功力,一次最多也不過煉化大半錢陰界土,然後得休息至少一周。然而他卻沒有盡全力搜集,搜集小半錢之後天已經黑了。他又來到離那座祭壇上方約六十多米高的山坡上,在兩株灌木之間的空地取出昨日洗鍊精純的九枚晶石,布成一個靈樞大陣,然後在陣中定坐,感悟昨夜的收穫。
這裡就是如今這一片天地山川的風水靈樞位置,遊方以陣法匯聚地氣靈樞滋養形神,深切感受到師父傳法時說過的一句話——「立地成局」。
這才是「移轉靈樞」境界真正的妙趣,此刻的遊方,就相當於昨夜的建木,他是以自身為靈引,激應這整片風水寶地的生機運轉。此種心法,師父只講述了原理與禁忌,比如煉境之至可立身為靈樞、驚雷天不得習練等等。
遊方真正習練時,卻有自己的獨到之功,在模仿昨夜建木運轉生機的感應,這恐怕是劉黎也想不到的。沒有那個古老儀式的力量相助,遊方也沒必要運轉心盤,布下靈樞大陣為協助,不去主動運轉地氣,而是化身為靈樞融入其中。
此時的遊方,也相當於溝通天地人神的橋樑,這便是建木的靈性。從入夜到天色微明,遊方感覺到這種方式對增強神識效果十分明顯,看來這個山谷他還需要待一段時間,不僅為了搜集陰界土,也為了鍛鍊神識。
他的神識精微敏銳不亞於世上一流高手,但是功力不夠深厚強大,這是必須要下苦功彌補的,不能偷懶耍滑。搜集陰界土極耗神氣,而遊方此刻化身為靈樞的滋養之法,不僅能鍛鍊神識,而且能很快的恢復衰弱的神魂之力。
劉黎可真夠黑的,竟然讓遊方搜集三兩之多,就是逼著徒弟下這種苦功,不斷的運用、消耗、鍛鍊、恢復、增長,等三兩搜集齊了,估計差不多就該出師了。
遊方有意搜集少量的陰界土運用神識,然後以一夜時間滋養神魂,當第二天到來時,他的體力與精力已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沛狀態。他終於體會到做為真正的秘法高手那種「大自在」的身心,微閉著眼睛深長而無聲的呼吸,宛如在看不見的天地靈樞運轉中游移的魚兒,飄然下山。
……
那口裝著建木與青銅劍的旅行箱,遊方暗中還做了一些手腳,他在箱子的內表面以神識凝鍊了一層極淡的、若有若無的陰界土,外表面也同樣凝鍊了一層幾乎看不出來的公雞血竭。
過去鄉下幾乎家家戶戶養公雞,除了報曉打鳴之外,其實在民間還有一種說法,雄雞啼鳴能驅夜氣陰邪、破夢魘之鎮。報曉打鳴的壯年大公雞,毛色有油光、雞冠鮮亮者陽氣最足,其腿骨就是一種最簡單、廉價的布陣法器。
這種公雞的雞冠血又稱純陽血,劉黎當初給遊方的那塊綢布,正反兩面分別用陰界土與純陽血竭凝鍊過,有隔絕陰陽物性的奇效。陰界土之難得自不必多說,劉黎當初在沿途幾十個村莊每一隻報曉的大公雞的雞冠上,都取了一滴血,這才給遊方鼓搗出那塊綢布。
遊方當初感覺神奇的不可思議,如今自己也成了行家,不用師父教,卻也會如法炮製了。他當然搞不到那麼多純陽血,就算把全村的雞都抓來排隊放血也不夠啊,退而求其次,用物性類似但遠沒那麼精純的公雞血代替了,陰界土也只凝鍊了極淡的一層。
這樣當然不能完全隔絕陰陽物性,但可以擾亂神識感應,他又在箱子裡放了九枚晶石,彼此物性相雜湮滅。他自己以神識感應這口箱子,也只能發現裡面只是一些石頭與金屬器物,卻察覺不到法器特有的靈性,這才讓池木鐸帶著上路。
……
遊方天亮前就回到了亂鬨鬨的村子,從招待所窗戶上去,天亮後又從樓裡面下來,結帳離開了費居村。——連費材都因為私藏炸藥被警察帶去問話了,他這位「徐老闆」當然得趕緊走人了。
池木鐸夫婦是在他走後帶著箱子回村的,同行的還有江霞飛和張人云兩名隊員。池木鐸叮囑江霞飛這名女隊員就留在招待所,其他三名男隊員輪流值守在山谷現場,總是保持兩個人在場可以互相監督,等待他回來。
在村子裡吃了頓飯,游成元開車載著池木鐸離開了村莊,對外只說到縣城裡買東西。出了村口不遠,在一個隱蔽的拐彎處,遊方悄悄上了車,換他來開車,游成元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從廣州背回來的那套探鏟居然也帶著,裝在長條狀的包里,就放在游成元的腳邊。池木鐸坐在后座,旅行箱就放在身邊,還用一隻手扶著生怕國寶飛走了。出村的道路非常差,勉強只容一輛越野車通行,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機耕道,越野車走得不比拖拉機更快。
等到併入另一條道路,情況好了點,是三合土上面鋪著煤渣的路,還算平整多了。但這一帶是山區,道路崎嶇起伏,而且不寬,哪怕對面來了一輛驢車都得減速靠邊錯行,車速當然不可能快。
午後他們到達鄉政府所在鎮子,簡單吃了個午飯又上路了,這回總算見到水泥公路了,是通往縣城的。雖然是公路,但仍然在群山間蜿蜒起伏穿行,路邊時而是村莊、時而是田地、更多的是山崖峭壁與野樹叢林。風景是極好的,但池木鐸的神情卻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