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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遊方接過了琵琶讓吳玉翀不要再彈,主動幫她揉手指和雙臂,面帶歉意的說道:「我聽的太入神了,差點忘了你已經彈了這麼多曲,再好的指力也受不了啊。」
吳玉翀微微一撅嘴:「原來遊方哥哥也知道我累了,看你聽得那麼入神,我還以為你真忘了呢。」
遊方訕訕的笑道:「聞天音而忘情,可是這琴聲畢竟是你所彈,終不敢忘人啊。」
兩人回去之前,最後參觀了洪崖書畫院,遊方終究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南昌畫滕王閣的。從書畫院出來,落日的餘輝下,吳玉翀問道:「我們明天去哪裡,滕王閣嗎?」
遊方搖了搖頭道:「不不不,剛才看了那些真正的大師畫意,我覺得若想一次畫成還欠點火候,明天去青雲譜。」
南昌青雲譜,相傳周王之子曾在此處開爐煉丹,至漢代立有梅仙祠,數千年來是歷代道家聖地,各朝遺蹟極多,是保存至今地氣環境非常完整的道家明淨派傳承源流地。明末清初的書畫家、一代山水寫意大師八大山人朱耷曾經隱居於此,五十多年前,在道觀原址成立了國內第一座古代畫家紀念館——八大山人紀念館,而周邊則是一片有著濃鬱江南特色的風景園林。
他們並沒有打算換住處,仍然住在梅嶺山莊,明天準備讓華有閒辛苦一趟,開車當司機送他們去青雲譜,回頭再把他們接回來。
回到山莊之後,華有閒還在外面玩沒有回來,快吃晚飯的時候來了個電話,只說玩的正高興呢,如果遊方他們沒事的話,他晚上就不回來吃了,要晚點才回來。遊方在電話里笑道:「玩的挺辛苦啊,悠著點,可別不小心跟人學壞了,那樣我回去可沒法向宋老闆交待。」
華有閒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衣服上帶著明顯的酒氣,看樣子沒少喝呀。吳玉翀今天真的有些倦了,晚飯後在遊方的房間裡聊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打哈欠,遊方趕緊勸她早點洗漱休息。
……
子時,無風,玉琴湖平潔如鏡,湖邊的小道上走來一個人影,身形飄忽,腳步踩在草地上只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穿過遊方與吳玉翀白天停留的草坡,進入了山林。初冬的山林靜悄悄的,月光在樹影間留下斑駁的印記,他一直低著頭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總是在一片地方轉來轉去,在草叢、落葉、樹根下翻揀。此人所站的位置,距離白天那名女子被非禮的古櫧樹大約有二百多米遠。
找了半天一無所獲,黑暗中那人的神色有些驚疑不定,於是在一株參天大樹下站直了身體閉上了眼睛,凝神開始做深長的呼吸。他的身形一定,仿佛有形容不出的變化,就似融入夜色下的樹影中不可查覺。
而他身旁那棵大樹,如果從高處茂盛的樹冠間遠望,恰好可以看見白天那位女子被非禮以及後來遊方扶她起來的場景。
他在延展神識感應什麼,在這夜間的樹林裡,想憑肉眼去找什麼東西遠不如神識好用,然而神識展到近處此人突然一驚,睜開雙眼低喝道:「什麼人?」
「這位同道,您是在找這件東西嗎?真巧,我恰好揀著了!」有一個人從遠處的樹叢中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相機,看上去設備挺專業的,接著長焦鏡頭像個大炮筒,此人正是遊方。
遊方沒有刻意隱藏身形也沒有故意暴露自己,站的位置大約有六、七十米遠,那人展開神識擾動地氣自然就發現了。遊方走到林間的一片空地中,月光灑落在他身上,身形十分清晰,對面那人瞳孔在收縮,下意識的喝了三個字:「梅蘭德!」
遊方的語氣有點冷:「原來你認識我,白天那一出是衝著我來的,你是什麼人,又怎麼知道我會來到此地?」
話音未落那人轉身就走,身形快的就像夜幕下的虛影,不是往林外,而是跑向密林中土壠後的深溝,顯然對這一帶地形比較熟悉。梅蘭德如今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在某些人的描述中簡直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這人倒也機靈,認出他之後連比劃兩下子都不敢,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他一動遊方就動了,速度比他還快,但距離畢竟有點遠,眼看就見那人要翻過土壠,在這山夜中神識一旦被阻隔,還真不容易再逮著他。但遊方似早有準備,離著幾十米遠手中突然飛出去一樣東西,不是晶石也不是鐵獅子,而是帶著勁力的半塊板磚。
俗話說的好,武功再高也怕亂刀、飛天遁地一磚撂倒,更何況無論是武功還是秘法遊方都明顯在此人之上,又是有備而來,這一記板磚那人根本沒躲開,正拍在他的後背上。
沒有筋斷骨折之聲,板磚的勁力很巧,打在後背發力卻不似在一點,那人全身都像被巨錘擊中,「啊」的一聲從土壠上打著滾翻進了溝里,體內氣血翻滾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白天那名女子遭遇非禮的樹下,而遊方站在樹影外的月光中,手裡擺弄著相機,沒有扭頭卻知道他已醒來,冷冷的說了一句:「葉鳴沙,你的膽子不小,竟敢設計壞我的聲名!」
「你,你知道我是誰?」那人的聲音中滿是驚惶之意,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四面八方鎖定,只要一動就有凌厲的煞意侵入體力,讓他全身發寒又躺下了。大名鼎鼎的蘭德先生站在那裡似無動作,可元神中能聽見劍嘯長鳴,仿佛隨時能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