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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前輩剛才搜過這套房子,但倉促之間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外面院中最大的花盆裡,盆栽下埋著一件帶銘文的青銅古器,在前輩眼中雖不能說價值很高,但也是珍奇難得,送給前輩玩賞做個見面禮。……你我無冤無仇,今日不過是個誤會,我對前輩的身手極為佩服,若肯給面子,今後不妨交個朋友,易某必然不能薄待。」
遊方聞言一閃身就出門不見了,不一會兒捧來一樣東西,打開屋子裡一盞檯燈仔細觀瞧,這是一隻獸面紋連蓋青銅觥,長約二十厘米,高約十六厘米,透雕脊棱鑄以獸首,造型精緻品相完整,西周時期的典型器物,保存的非常好。
遊方看了半天,似乎很動心的嘆了一口氣道:「好東西啊,哪來的?」
那人的眼神一亮:「看來前輩是個內行,我平日裡就喜歡收集古物,前輩若是也好這口,與我真是志趣相投,今後交個朋友常來常往,我保證能投前輩所好。」
第七十三章 死個明白
遊方的語氣似乎更動心了,反問了一句:「你真的和外面那伙人沒關係?」
那人斬釘截鐵的答道:「毫無瓜葛,只是臨時雇他們辦點事而已。前輩若不信,出去一問便知。」
遊方點頭道:「我自然會問清楚,那就再委屈你一會兒吧。」說完話伸手攏五指,指尖如鉤在那人胸前閃電般的一啄。對方只覺得渾身一麻,頓時無法運轉內勁,而遊方又一次閃身出去了。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面蒙紅巾的「李豐前輩」又走了進來,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身形氣勢隱約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拿起那隻青銅觥冷冷問道:「這種東西,我用鼻子都能聞出來,剛出土不到兩個月吧?看來你是一位道上倒斗的高手。」
那人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一轉臉遊方的態度為何會變的這麼冷?他儘量以放鬆的語氣道:「晚輩在江湖上也有些名頭,平日喜歡收集古物,大多都是朋友與手下的弟兄送的,前輩若是也喜歡,拿去玩賞便是,我保證沒有問題,何必多問出處呢?」
遊方放下青銅觥,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剛才問過,你與外面的人確實不是一路,但是老夫聽說了你找他們辦的事,卻很感興趣。以你的功夫與手段,在道上不會沒有字號,為何會對一位失蹤古董商曾包養的女人感興趣,還玩出那麼多花樣,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其中有什麼門道,希望你說清楚,讓老夫也開開眼界。」
那人心念急轉,正在思忖怎樣回答才能讓這位前輩滿意,而遊方卻拔出了一柄寒光流轉的短劍,他心中一驚,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卻很驚訝看見這位前輩在房間裡自顧自的舞起劍來,那人的眼睛都看直了——這位前輩有神經病嗎?
遊方清楚很難從這種人嘴裡撬出全部的實情來,就算這人痛痛快快什麼都交代,只要在十句真話里摻一、兩句假話,連不明底細的老江湖都分辨不出來。而且他已經隱約猜到那人的身份,狂狐手下盜墓團伙中四個大班頭之一的「易中天」,又稱易三爺。
宋陽在外間大屋搞「脫衣舞」的一幕,效果很好,遊方受到啟發,乾脆在小屋裡來了一段奪人心神的劍舞。
這位易中天當然不是在中央台百家講壇上說三國的那位名人,只是江湖上的綽號,就如李秋平的綽號狂狐,又稱狐爺,知道其真名的人不多。這人出道後幹過幾票大買賣,盜的都是三國墓,又加上他平時喜歡做學者打扮,並以此身份為掩護,因此有了這個外號。
在這個複雜的團伙中,狂狐自然是老大,手下資格最老、作案最多的夥計是大光頭,而「易中天」的地位僅次於大光頭,人稱易三爺。狂狐本人近年來很少親臨「發掘現場」,主要負責轉手銷贓、與國際黑市交易集團聯繫,「貨源」大多是手下四個大班頭組織小班頭以及夥計們去「開發」的。
與大光頭、頹子、貓二這三個自出道起就跟著狂狐的老夥計不一樣,「易中天」是三年前才加入這個團伙的,地位卻後來居上,因為他確實很「能幹」。他的功夫不在狂狐之下,更重要的是為人聰明學什麼都快,有一定的江湖閱歷,加入團伙之後「成長」十分迅速,很快就能獨當一面,再加上年紀不太大,潛力非常好。
假如再過幾年,恐怕大光頭的地位都不如他了,連狂狐甚至都考慮過,等將來「事業」做的更大之後,現有的攤子就交給此人打理。但另一方面,狂狐對易三爺仍在考察觀望之中,畢竟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夥計,不如其他人那麼信任,很多重要東西比如外界的關係網絡、黑市的上線資料等,暫時都沒有向易三爺交底。
狂狐去河北青縣盜「朱元佐」墓時,易三爺正在外地做另一樁買賣,狂狐只帶了其他三個大班頭動手,並沒有告訴易中天,本以為親自出馬小菜一碟,不料卻有去無回,四人徹底下落不明。遊方與狂狐他們在一起時,聽其餘幾個大班頭私下閒聊時偶爾提及易三爺,言語中頗有些不服氣。
易三爺盯上林音自然是有原因的,老大與團伙中其他的三個骨幹全部無故失蹤,他當然要追查。到了北京暗中試探接下李秋平產業與明面生意的潘翹幕與李冬平,卻不得要領,那兩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李秋平還有一攤黑市生意,也不清楚他還有「狂狐」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