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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德果然沒有不留一句話就走,向影華的心思又被那封信完全吸引了過去,向笑禮出去了,讓侄女獨自在病房裡好好看信。信中並沒有什麼纏綿的情話,首先是希望向影華在松鶴谷安心養傷,千萬不要留下任何隱患,而松鶴谷是最適合她調養的地方,所以他與向笑禮商議儘快將她送回來。
這算是一種解釋吧,同時遊方也表示了歉意,由於還有要事不得不處理,他沒有一起到松鶴谷來,也沒有等到她醒來時再見。
向影華一邊看信一邊微微撅起了嘴,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的神情似乎是受了委屈想撒嬌,無奈那人又不在眼前。看到信的最後,向影華卻嘴角一挑微微露出了笑意,終於覺得有些開心了。
遊方在後面接著說道,也是因為自己平日裡過於小心、行蹤過於隱秘才導致了這場誤會。他留了一個聯繫方式,當然不是電話,向影華如果想找他的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聯繫。
信的最後,遊方讓向影華好好看看這封信的筆跡,除了筆跡之外,很多字的筆畫之間也有特殊的暗記,不明說的話,別人根本意識不到。遊方解釋了這些暗記,然後又提醒向影華,最好仔細多看幾遍,記住了。往後如果聯繫的話,如果需要落筆留言,她應該能分辨清楚。
向影華認真的讀了很多遍,嘴角的笑意一直淡淡的浮現,因為這封信中除了遊方講明的幾處暗記之外,字裡行間若干字的筆畫,若干詞的處理,都有一些獨特的暗記,遊方卻沒有明說,若沒有剛才的提示參照,是不太可能找出來的。
向影華看了半天信,直到向儀芳敲門提醒她應該吃東西了,這才將信又收了起來。等吃完了東西,向影華又讓向儀芳出去了,一個人靠在床頭又把這封信摸了出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好幾遍,最後暗暗嘆息一聲——
「蘭德,我不知道你在哪裡,此刻又叫什麼名字?我想我明白了齊小姐當初的心情,而你不可能像待她一樣待我。這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其實你我之間已經無需證明什麼,那雨夜奔襲相救,已遠比只求歡愛之情更濃,你心裡明白卻不說。」
……
此刻的遊方,背著包與華有閒一起從重慶火車站走出來,就像自外地剛剛趕回的樣子。他又恢復了「遊方」的身份,這一次救向影華,姜虎的幕後指使者根本就沒有見過他,還是按照正常方式行事,原先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
茫茫人海中,只要不被熟人撞破,誰又能知道誰是誰呢?相對江湖之大,梅蘭德的熟人實在是少的可憐。
那個被人滅口的小販曾在李莊風景區門前用一柄劍試探過他,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從當時的情景看,如果說有人可能暴露身懷秘法修為,應該只是沈四寶。但沈四寶既然使用了原名原姓,他的身份在江湖同道中本就不是秘密,無非是確認了此沈四寶就是彼沈四寶,排除了同名同姓的可能。
但那人倒未必是衝著沈四寶來的,最大的可能是衝著薛奇男來的,因為薛奇男是吳老的前妻,雖然離了婚,如今卻仍然以他的遺孀身份回到了國內。
吳老的事跡如今已經被公安部公開了,他在剿滅杜秀才團伙、打擊跨國犯罪組織行動中立有大功。而且吳老本人一直懷疑,杜秀才團伙與狂狐團伙幕後都有一個共同的國際犯罪集團,只是沒有搜集到證據而已。
遊方已經可以確定狂狐團伙的幕後上線就是躲在美國的無沖派勢力,那麼杜秀才團伙的上線也非常可能是這夥人。吳老打入狂狐團伙,失蹤的是無聲無息,除了死在遊方手中那幾名骨幹分子,並沒有其他人知情。狂狐本人也是在臨死前才知道吳屏東的確切身份,公安部公開的吳老事跡中也沒有這一出。
現在回想起來,吳屏東可不是個僅僅會教書做學問的先生,在江湖道上查線索,查的非常準!
吳屏東的事跡公開,很可能會有人來試探薛奇男的底細,所以才會有了攔路賣劍這一幕,遊方只是恰好就在薛奇男的身邊而已。但從當時的情形看,遊方沒有露出任何底細,而那個小販本人,反倒很可能引起沈四寶的懷疑。對方做事很絕,滅口斷了線索。——遊方就是這麼想的,不論與事實是否相符,他的猜疑很有道理。
姜虎團伙幕後主使人應該躲在重慶,憐心橋陷阱布置的那麼精心,不可能是倉促之間準備的,策劃者應該就在附近,中國城區面積最大的重慶市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憐心橋的線索雖然暫時斷了,但可能還會有一個線索,那就是沈四寶。九星派掌門的獨子出現在薛奇男的身邊,很可能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會不會派人暗中監視沈四寶的動靜呢?假如真是這樣,順著這條線,說不定還能查出蛛絲馬跡。
遊方原先的身份就是來重慶玩的,住在琦琦招待所,反正已經被人試探過了,反倒沒必要刻意再掩飾什麼,和原先一樣自然而然才會不引起更多的懷疑。
遊方暫時回到琦琦招待所,不動聲色的觀察有沒有可疑的人監視沈四寶,同時他也不希望沈四寶出任何意外。有趣的是,沈慎一曾趕到重慶親自提醒過沈四寶,最近這裡不太平,要兒子留意周圍有沒有異常的動靜和異常的人。假如真有人留意沈四寶的話,沈四寶也在留意這樣的人,而遊方又在一旁冷眼觀望,局面夠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