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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先人塑像還有一個原則,不能想當然的將一些人列在一起,敬人如人在,要看這些人本身都能不能聚到一起去?大到指點江山、縱橫天下,小到湊一桌吃火鍋、搓麻將。
在這個場合,諸如章太炎與晚年孫中山的分歧等等,此類的衝突已不算什麼。十八人中有些是傳統的師生關係,卻擺錯了位置,學生本人是萬不敢這樣站的,這也不算最嚴重的問題。以林則徐、康有為等人與洪秀全、孫中山等人各自的身份與立場,能如此安然相處嗎?這才是最嚴重的衝突。
假如這些塑像「活」了過來,非打起來不可!塑像本身當然不會變成活人,但他們之間物性的擾動與衝突卻異常激烈,遊方的靈覺感應的很清晰。在種環境下,尤其是夜間人氣很弱的時候,真的很容易產生種種錯覺,說它是廣州第一靈異之地並不誇張。
至於這裡為什麼會設計、修建成這個樣子,並不是遊方最關心的問題,他來勘察風水地氣而已。見此情景只是心中唯有感慨,如果是吳屏東那種真正的學者做方案,斷不會在校園裡出現這樣的建築。
與此同時他也很高興,因為此時此地,就是他要尋找的修煉場所,於此定坐入境而觀,能在異常激烈複雜的地氣衝突與擾動中直接淬鍊靈覺,他已有這種火候,所缺的就是這一步的真正淬鍊。
遊方在每一尊銅像前都鞠了一躬,然後走到永芳堂的台階下定坐,調息凝神入境而觀,漸漸展開靈覺,融入到這一片空間的物性衝突與地氣擾動之中,就如一條在油鍋里游泳的魚。
夜很深,永芳堂周圍沒有一個人,靜極而陰森。而遊方的感覺卻宛如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這片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恰好是遊方完全展開靈覺能夠延伸到的範圍。但將靈覺展開到極限,既不被強烈的物性衝突所淬傷元神,又能不受劇烈的地氣變動干擾其感應,需要非常深厚的定力與體力,同時也要將靈覺控制到相當精微的程度才行。
雖然定坐不動,但是體力與精力的快速消耗,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這不像平時行功養氣調神,而是一種考驗與淬鍊。遊方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先修煉內家功夫,達到「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境界,而鍛鍊靈覺時先求控制精微再求力量強大的思路完全是對的。
雖然知道這條思路是一條捷徑,但也很難效仿,只是符合遊方自身的情況而已,至少很多人一開始鍛鍊靈覺時,追求強大相對容易,控制精微卻要困難的多。
他不知定坐了多久,一個小時,或許是兩個小時,感覺突然一「松」,周圍那強烈的物性衝突與地氣擾動好像在一瞬間陡然停止了。不是環境變了,而是遊方自己對環境的感應變了,靈覺還是靈覺,卻進入了另一種狀態,就似捅破了一層無形的窗戶紙,所見豁然開朗。
劉黎曾經問他:「假如你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摸不到,什麼都沒想,卻又沒死掉、沒睡著,非常的清醒,那麼你是誰?」當時的遊方只能去想像,卻回答不出來,而現在有了直觀的體會。
他當然還是他,而且劉黎那一問,字面的意思竟然是「錯」的!譬如此時,他的靈覺什麼都能感應到,既不受地氣擾動的干擾,又能清晰的感知環境地氣的變化,仿佛成為一個置身其中、冷靜的觀察者。——元神出現!
元神之識可聽、可見、可觸,卻是純淨的、內外交感清明的狀態。此時的靈覺就是神識,淬鍊到極處達到了一種不復被「淬」的狀態。只要他不主動去擾動與運轉環境中的地氣,僅僅是延伸神識去感應的話,是不會被「淬傷」的。別說是這裡,哪怕在天壇圜丘的天心石上也一樣,這才是一位高手最起碼的境界。
達到元神出現的境界,靈覺自然化為神識,不是說元神不會再受傷,而是能夠清晰的覺知自我的狀態,假如受了傷,自己也清楚是怎麼回事。也不是說神識不再受環境的影響,但環境的擾動只能影響到其延伸感應的範圍大小,神識所及之內始終是清明的。
難怪劉黎會說:「只有待到靈覺化神識之後,才能與器物的靈性做直接的精神交流。」。
一念及此,遊方並未收功,而是展開神識去仔細感應前方十八尊塑像的物性,就像閉著眼睛看見了十八個氣勢強烈的「人」。然而神識剛一展開到極限,遊方的心中遽然驚駭,差點沒有傷了剛剛出現的元神!
一個人的膽大膽小是沒有明確標準的,有人根本不怕鬼,去什麼地方都不害怕,因為他知道世上沒鬼。假如真的冒出來一個,你看他怕不怕?遊方敢在半夜到這種地方練功,因為他看一眼就清楚所謂的鬧鬼是怎麼回事,也就根本沒當一回事。
但是神識一展開,卻陡然發現,這周圍是十八尊銅像,竟出現了十九個「人」!
第六十五章 瘋狂的秦漁
普通人絕沒有這種「物性」,假如是一個帶著生氣的人走到這裡,不論躲在多麼幽暗的陰影中,遊方展開的靈覺也可以感應到。但是這個「人」與那十八尊物性強烈的塑像不一樣,幾乎等於不存在,收斂了所有以靈覺能夠感應到的氣息,置身於物性與地氣擾動如此劇烈的環境中,竟能夠如蟄伏般不露痕跡。
遊方甚至不知此人是何時出現的,他方才淬鍊靈覺自然是小心翼翼,沒有擾動這片本已動盪不堪的環境,所以沒有察覺其存在。待到靈覺化神識之後,變得輕鬆自如了很多,展開神識對環境的感應自然更加精微,突然發現了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