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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沖派遣高手入境,查梅蘭德行蹤,不知其人身份,只知修為極高,能以神念運轉幻法大陣於無形,你要小心。」
遊方暗自吃了一驚,因為這個號碼是屬於「遊方」的,這人卻把通知「梅蘭德」的簡訊發到了這裡。同時知道他這兩個身份的人,只有師父劉黎、千杯道長以及家鄉的親友,其中也只有劉黎與千杯知道無沖派的事。但假如是這兩人通知他,用這種方式又太奇怪了一些,究竟是誰呢?
不論是誰通知他,遊方也得小心,是敵是友可說不定,萬一是一種試探呢?
簡訊上的話說的若是真的,無沖派會派人來對付他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此次來的是一位神念高手。幻法大陣?遊方雖然了解很多風水法陣卻沒有聽說這一種,從名字推測,很可能是運轉地氣靈樞困人元神所見的一種陣法,有機會也許可以問問松鶴谷向家。
對方在找梅蘭德,而遊方也想查出對方的線索,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旁敲側擊一下警方有什麼新發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帶著華有閒從宜賓回重慶,坐的是長途汽車,並不是那種全封閉的空調豪華大巴,就是最普通的老式大客車,悶熱的季節開著窗戶,車裡坐的也基本上是外出打工來回的人,顯得非常雜亂燥熱。
這麼上路倒不是為了省錢,一方面是在如此環境下磨一磨心境,另一方面也便於掩藏形跡。
長途客車到達重慶的時候,人們紛紛起身提著各式各樣的行李擁擠著下車,就像從蒸籠里出來的大大小小熱氣騰騰的燒麥。遊方示意華有閒先不著急,坐在那裡等其他乘客先下,這樣既顯得有涵養又不用蹭一身臭汗,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場合最能看出有沒有乘客表現異常?
這輛車中的乘客沒什麼異常舉動,車剛靠站,心思全都飛到外面去了,沒有一個人把注意力放在遊方和華有閒身上。但是遊方用眼角的餘光悄悄掃視車外時,卻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剛想提醒華有閒,而小閒幾乎同時也發現了,悄聲耳語道:「游大哥,你看那邊,能認出來嗎?」
遊方不動聲色道:「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了,穿的這麼板正,全身上下都名牌呀,一點都不像個小販。」
華有閒:「那人好像說自己是個生意人,缺一筆本錢才出來賣劍的。」
這時車上的乘客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遊方站起身來舉著背包往車下走,一邊悄聲道:「缺五十萬的本錢,十五萬賣了劍,看現在這樣子還是很悠閒嘛。我只是覺得奇怪,他怎麼也到重慶了?」
他們看見的人就是在李莊風景區門前遇到的賣劍小販,此刻裝束變了,非常乾淨利索,從一輛空調大巴車上下來,帶著茶色眼鏡,手裡還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遊方用一個很自然的舉包動作擋住了自己的臉,下車之後繞到了大巴車的另一邊,然後小聲的交代了華有閒了幾句。
等那人出了汽車站之後,華有閒從背包里摸出一頂寬檐鴨舌帽,悄悄的跟在了後面。上次在李莊,遊方就對這個人起了疑心,想暗中查探底細情況卻不允許,今天這麼巧在重慶又碰見了,而且此人好似完全換了一種身份,差點都認不出來,當然就更起疑了,有此機會怎會輕易放過?
遊方自己沒有直接跟蹤,上次那小販顯然就是衝著他來的,幾乎都沒怎麼關注旁邊的華有閒,兩個人當中選一個人去踩尾巴,還是小閒更合適。
看不清一個人的面目,但是從身形氣度、步履姿態上還是能夠發現熟悉的痕跡,這一點是跟蹤者一定要注意掩飾的。遊方會快速換裝並改變外貌特徵,在廣州對付易三那一伙人時曾玩過一次,當時連林音都沒認出他來。
但此刻搞這一套是來不及了,事先沒有準備,幸好華有閒穿的不是那一天的衣服,戴了一頂帽子擋住眼眉,遠遠的就跟了過去。
在宜賓這段日子,遊方不僅僅教華有閒功夫,抽空也講了不少江湖上的門道。江湖八大門的種種手段講究耳濡目染、信手拈來,而不是背誦什麼書本秘籍,所以遊方也教不了太多,主要從飄門一些小把戲入手,他教華有閒唱戲——耍猴的猴戲。
猴戲有什麼講究?猴子可不知道自己在幹啥,全是配合耍猴人唱的戲在演。這種江湖賣藝可不像大劇團有陣容齊全的演員,各種角色都得演、都得唱,老太太、大姑娘、壯漢、老翁、小孩子的神態語氣都要去模仿。
華有閒唱戲唱的不怎麼樣,估計唱歌也不太好聽,和他未來的師父宋陽有一拼,就是嗓門沒那麼大而已。遊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培養曲藝家,就是讓華有閒體會模仿不同步履身姿的感覺,不僅是跟他學,並且要注意觀察周圍的人,世間就是江湖,是最好的教材。
現在倒好,回重慶一下車就用上了,僅僅看背影,普通的熟人還真認不出來華有閒,他其實也不過是走路時稍微將雙肩往裡收了收,腳落地時膝蓋的曲度比平常大了那麼一點點,就顯得不像一個年輕人了。
遊方並沒有獨自離開,他也在跟蹤,遠在那名小販的視線所及之外,甚至在華有閒也看不見的地方。沒有人能看出他在跟蹤誰,其實他並沒有跟蹤那名小販,而是在跟蹤華有閒。
這是江湖追蹤中常用的一種「放線」的方式,假如華有閒被對方注意到沒法再跟下去了,他可以隨時替換。另一方面,假如還有別人在暗中跟蹤,或者對方有接應觀察的人,遊方能夠隨時察覺,不僅可以提醒華有閒而且不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