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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宋老闆的好脾氣就不難理解了。不論是師父傳授還是弟子習練外家硬功,都有三個基本條件:一是體格好筋骨強壯,二是個性堅忍能堅持吃苦,三是有涵養脾氣好。第三個條件雖與練功的關係不大,但對於習練者本人的意義最重要,這種涵養不一定在於文化水平,而是一種氣度心胸。
假如是個心胸狹隘、好惹是生非的人,你教他一巴掌能拍死人的高深硬功夫,除非是有仇,想害他或者害別人,同時也給自己惹麻煩。過去的年代,弟子在外面惹事引起死傷,經常會把師門都牽連進去,其家人當然也跟著受連累。
傳統中所謂的「武德」,並不是一種抽象的、好聽的空講究,而是對於習武者很實在的、日常生活中需要的涵養。武功只是為了在關鍵時刻防身,在有所必為時發揮作用,不可用以平時治氣。
遊方的眼睛毒,看出了宋老闆的「底細」,但是並沒有點破。鐵砂掌又不能當飯吃,身懷絕技也得有營生可做,人家自己不願說,他人點破也是犯江湖忌諱的。遊方卻很喜歡到這家大排擋吃東西,看見宋老闆,再想起藏身江湖的自己,感覺挺有趣。
……
「同居」以來這段時間,屠蘇有好幾次回家都晚了,遊方就請她出去吃。一開始小姑娘很不好意思,遊方笑著勸道:「我畢竟有工作有收入,還天天蹭你一個學生的飯,我都好意思你有什麼不好意思?又不是很貴的飯店,就是小區外面的夜總會,惠而不費。」
屠蘇很詫異:「夜總會?」
遊方呵呵直樂:「不是那種夜總會,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屠蘇到了地方才明白所謂夜總會就是這家街邊大排檔,後來遊方又請過她兩次,今天一說出去吃,屠蘇立即笑著問是不是「夜總會」。天氣有點悶熱,兩人來到大排擋沒有進店,就在外面的桌邊坐下,吹著晚風感覺清涼舒適,在這裡吃飯本身也是一種休閒。
邊吃邊聊,就聊到今天幫林音發傳單的事,遊方試探著說道:「屠蘇啊,你今天不是真的在幫她,其實對林音來說,勸她把剩下的傳單拿回去,第二天再發更好。」
「為什麼呀?」屠蘇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很是可愛。
遊方開始給她算帳,印那樣一張帶照片的A4紙傳單多少錢,在晚報登一小塊尋人廣告多少錢,林音一個人維持最簡單的生活需要多少錢,最後說道:「她一個月的房租收入,根本不夠開銷,等手裡的錢花完了,會陷入困境的。她只顧著尋找李秋平,卻忘了怎樣計劃自己的生活。」
屠蘇一聽也露出愁容:「我還真沒想過這些,只是覺得林音姐怪可憐的,想幫她又不知道怎麼幫。可是現在勸她不去找人,又是不可能的,遊方哥哥,你有什麼好辦法?」
遊方:「我正想求你幫個忙,有機會勸勸林音,不是勸她不要找人,而是勸她把事情計劃好,能夠堅持找下去。你可以這麼對她說,假如第六個月才能找到人,第五個月就山窮水盡了怎麼辦?她應該能聽進去。」
屠蘇:「遊方哥哥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為什麼自己不去呢?」
遊方笑了:「我一個小伙子,去找一個單身女人,商量居家過日子的事情,有很多話說起來不方便,還容易引起誤會。你就不一樣了,這麼可愛一個小妹妹,就當找姐姐聊天了。」
屠蘇連連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這幾天就去找林音姐聊聊。」然後又皺眉道:「我們已經把一年的房租都交了,林音姐還有一間房子沒租出去。我和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改成租金每月一付,這樣就算她自己控制不住,每個月還有個起碼的生活保障。」
遊方贊道:「你想的比我還周到,就這麼試試吧。……快吃飯,菜都涼了。」
遊方很清楚現在無法阻止林音尋找狂狐,讓屠蘇去勸她,無非是希望林音在尋找的同時,能夠在沒有狂狐的日子裡將自己的生活計劃好,從偏執中漸漸恢復正常,只要做到了這一步,尋找狂狐的過程就是她找回自我的過程。
林音若想真正找回自我,與她想不想找狂狐無關。要麼她自己從目前這種狀態下真正解脫出來,要麼有另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取代狂狐。第一種情況當然好,更好的是兩種情況都發生。至於遊方,卻沒興趣成為那「另一個人」。
剛想到這裡,冷不丁聽屠蘇說了一句:「遊方哥哥真會關心人,想幫一個人也知道該怎麼幫。我也認為林音姐要找的人是找不到了,旁人都很清楚,就是她自己不願意明白。其實林音姐最好的歸宿,就是再遇到一位像遊方哥哥這樣的好男人,能真正對她好。」
這小丫頭挺聰明啊,經歷的事情越多,明白的事情也越多。遊方正在咽一口菜,聞言差點沒噎著,喝了口水才答道:「希望不再是李秋平那樣的男人,祝她好運吧!……你可別給我發好人卡,我最怕這個。」
屠蘇很俏皮的說:「我又沒說你是好人,只說你是會關心人的好男人,難道你不是男人?」
遊方一點脾氣都沒有,點頭道:「是,當然是!」說話時視線從她俏麗的臉蛋上滑落,瞄到胸前襯衫下柔軟的曲線,這丫頭髮育的不錯呀,太誘人了!雖然視線很快離開,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流氓,但還是難免有所遐想。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晚風吹拂著屠蘇的髮絲,隱約聞到她身上散發出少女特有的清幽氣息,遊方心裡莫名有些痒痒的,連身體的反應都有些蠢蠢欲動。唉,還是去練劍吧!軍營里為什麼每天訓練的那麼辛苦,除了備戰,不就是為了讓一幫大老爺們沒空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