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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那就好辦了,道長將鐵獅子留在張璽那裡,打聲招呼,我有空去取便是。」
千杯道人:「你認識張璽?」
遊方笑了笑:「元辰船務公司的董事長,認識他的人很多。」
千杯道人又將那柄短劍遞了過來:「此劍不錯,打造之法相當難得,小兄弟若感興趣就拿去吧。」
遊方搖了搖頭:「道長留著賞賜傳人吧,丟了也怪可惜的。……破此地煞局有道長在,我也就放心了,今夜出門之時正在為此事犯愁呢。但是道長也應該清楚,此局不是天成,而是人禍所致,就算能盡破煞局,不過是割韭一茬,其根源未斷。」
千杯收起短劍,打開葫蘆喝了一口酒,神情肅然道:「世風人慾便是根源,受煞之人若來日得勢,未嘗不可成化煞之人,莫加人身便是莫加己身,彼此勾牽而制,此為古今世道之演進,煉境若你我,應作如是之觀。」
遊方:「殺一個敗類容易,可惜……」
千杯打斷他的話的道:「若如此簡單,你我此刻不妨提劍去殺個血流成河,然後呢,此大局真的化解了嗎?」
遊方恭恭敬敬接著說道:「多謝道長指點煉境中世風人慾之觀!但在下修為尚淺,亦非出家修士,心境不能、也不想如此超脫,就眼前所見請教。」
千杯微微嘆息道:「在我看來,因他人之不幸,空顯道義之姿,頗為廉價無趣。更有甚者,興奮莫名唯恐事態不添,編排嬉樂之資,誠妖邪之屬。我只是一捉鬼道人,門中敗類便是鬼類,此地煞局亦是鬼類,那就捉鬼吧!……梅老弟,你是人家請來的風水師,能化轉多少戾氣成形之患,就去做。」
遊方:「道長乃立足紅塵世外高人,在下敬佩。」
千杯微微苦笑:「又何必誇我呢?能看出來,梅老弟心境與貧道不同,莫自損便是。你雖修為不俗,但畢竟功力尚淺,就不要添亂了,煞局交給貧道來破。此刻你身心已憊,戾煞纏擾形神,而是趕緊回去行功調養吧。」
他說的不錯,遊方今夜與李冬平三番激戰,體力、精力的消耗極大,而且激鬥中受到的戾氣與煞氣侵襲可比平日與秦漁對練嚴重多了,表面雖看不出問題,也需要行功調養驅散,否則會留下隱患。
遊方再施一禮告辭而去,千杯道人仍站在樓頂自飲,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陰寒夜風拂過,似瑟瑟風吹酒醒。
……
遊方回到房間時,身上衣服已經濕了。他沖了個澡,換了一條襯褲,赤著上身走出衛生間,在套房客廳中端正身姿來回踱了幾步,正準備發動小雷音化去纏神戾氣,門鈴卻響了。他的客廳雖然亮著燈,可現在是凌晨四點,什麼人會來呢?
遊方已展開神識掃向門外,連件上衣都沒披就去開門了。這個時候來訪本身就是失禮,遊方也懶得講究。
來者是離都報業集團的女記者尹南芳,大白天看見她,穿著緊身羊絨衫與套裙長襪,很是性感勾人。大半夜再看見她,竟然換了一身很合體的淺白色職業套裝,顯得很有幾分端莊秀麗,但在這個時間地點,分明更有一番引人想入非非的誘惑。
遊方光著膀子,然而神情就似與衣冠楚楚沒什麼分別,很有風度的做了個邀請手勢:「尹小姐請進!您怎會在這個時間來?很好,我也睡不著,正想找人聊聊。」
尹南芳見到遊方的「打扮」便是一怔,隨即就恢復了自然,瞄了一眼卻又故意避開視線道:「我就住在斜對面,注意到梅先生才回來,是不是不方便?」
遊方大大方方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沒什麼不方便,就怕尹小姐覺得不方便。」
尹南芳一見這個場面,反倒不好多說什麼,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也很大方的說道:「我最欣賞梅先生這種性格,不愧是海外歸來,夠爽朗瀟灑!……梅先生不僅是個學者,體格居然這麼健美,簡直像大衛雕塑!穿著衣服真看不出來。」她的語氣中帶著驚嘆。
遊方的語氣不知是自嘲還是嘲笑對方:「這就叫瀟灑,那裸奔豈不是更豪爽,您是在誇我嗎?但有一點道理我深有同感,很多事情,剝了外衣才能看清楚!尹小姐這個時候來,難道是想做採訪嗎?」
第九十四章 推波助瀾
尹南芳嬌滴滴嘆氣道「也不能算正式採訪,只是一個私人訪問,其實我也睡不著,想找梅先生這種人聊聊。我和你一樣剛從現場回來,心裡很不好過。」
現場?這是一個誤會,遊方也沒多解釋。見尹南芳這種表情語氣,他站起身來披了一件上衣,從小酒櫃裡拿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不動聲色的問道:「遇到這種事情,誰的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尹小姐想與我聊什麼?」
尹南芳似是自言自語道:「這幾天我常常在想,有些人連死都不怕,為什麼……?」
這句話只說了一半,但遊方已經聽明白了,指著茶几上的透明礦泉水瓶道:「他們不是你,人們打工只為掙錢而已,日復一日在流水線上重複同一個動作,會感到看不見希望的疲憊,有時候人們只是想解脫,似乎一切都輕鬆了,而不是發泄。
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這裡環境所缺失的因素太多。以前你們這些媒體,總是抱怨傳統企業承擔的社會職能太多,效率低下浪費資源,應該輕裝上陣。很有道理,但未嘗不是只為資本發出的聲音。像鴻彬工業園這種規模,本身就已經形成一種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