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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流冰連連點頭道:「不瞞前輩,我在此淬鍊靈覺已經一個月了,確實精進緩慢,那麼依您看,應該尋找何處?」
遊方:「物性千奇百態雜亂紛呈,於細微方寸間尋分別的廣大場所。」
張流冰一皺眉:「這是什麼樣的地方,碑林、塔林?」
遊方搖頭道:「不對,那些去處仍是地氣屬性過於強烈,雖適合最後的淬鍊,卻不適合此時的你。沒去過古玩舊貨市場嗎?越大越好。」
張流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前輩指點!」
遊方一擺手:「同道中人江湖偶遇便是有緣,指點你幾句只是隨口之勞,不要忘了將我方才的話轉告你父。今後我還會詢問消息,請問如何聯繫你?」
張流冰趕緊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辦公電話、電子信箱、通信地址都說了出來,又想起尋巒玉箴的「正事」,還想再多說幾句,只見眼前一花,「李豐前輩」的身形一閃一飄,就似魅影般消失於路旁的樹叢中。好高明的身法,眨眼間就毫無痕跡,仿佛剛才根本未曾存在。
想從內心深處真正的震懾一個人,有兩種手段:一是指點他尚不了解、卻又非常關切的玄妙;二是展示他最擅長、最自信的本領,卻比他更加高明。遊方在張流冰面前,兩種手段都用上了。
張流冰最擅長的就是身法,不愧「流冰」之名,而遊方抓住他一次還不算,最後不動用神識等秘術手段,就是展現身法功夫離去。他的身法本就比張流冰高明一點,而且暗中運轉內勁蓄勢已久,不打招呼突然而去當然顯得飄忽莫測。另一方面張流冰剛才查看玉箴有些耗神過度,影響到感官知覺的敏銳程度,因此覺得遊方消失的更加詭異。
張流冰定在原地,震驚之色半天也沒有退去。「李豐前輩」在他心目中已經是高明的不能再高明、神秘的不能再神秘、佩服的不能再佩服的高手!其實遊方的功夫比他強不了多少,無非是領先一步化靈覺為神識,更兼有一柄煞氣凌厲的幾乎無法控制的寶刃。
等他回過神來,立刻飛奔出中大校園,不顧時間還是凌晨,在車上就給父親打了電話。
遊方並沒有走遠,在暗中看著他打完電話匆匆開車離去,心中暗道:「混的很不錯嘛,夜裡出來練功還開著寶馬。今天已經搞定了你這個空子,將來在廣州如果手頭緊,房租伙食費就有著落了。」
……
張璽真去澳洲了,隨國內鋼鐵企業礦價談判代表團一起去的,他倒不是為了參與鐵礦石價格談判,而是借這個場合確定明年的船運業務計劃。本計劃兩天後才回廣州,但是這天後半夜接到兒子從國內打來的電話,提前結束行程一大早就趕往墨爾本機場,乘機回到香港。
張流冰也沒閒著,當天驅車從廣州前往香港與父親匯合,一見面,張璽再次詳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尤其是查看那枚玉牌的情形。然後父子兩人去拜訪了張璽的一位叔父,也是當年親眼見過尋巒玉箴、且完全信得過不會走漏風聲的自家人。
那位老叔父見了張流冰拍的幾十張手機照片,又輸到電腦中放大觀看,連連點頭驚訝不已,與他記憶中的尋巒玉箴是一絲不差。張璽讓叔父暫時莫要對任何人提起,又馬不停蹄帶著兒子回到廣州,當時已經是半夜了,直接來到中大校園。
張璽可是一位老江湖了,在永芳堂前重新模擬昨夜的現場,他親自「扮演」遊方,讓兒子重複昨天的一舉一動,儘量不要漏下任何一個細節。待到永芳堂後張流冰被「抓住」之時,張璽也是驚疑不已。
張流冰印象最深刻的是那犀利無匹的煞氣,張璽想到了陸文行的佩劍秦漁,因為它是與尋巒玉箴一起失蹤的。但他不敢肯定「李豐」完全是憑藉一柄煞刃才有如此威勢,畢竟兒子形容的太可怕了,高手既然不欲傷人,一般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張璽卻不清楚遊方還不算真正的高手,動手時剛剛化靈覺為神識半秒鐘都不到,沒有絲毫的經驗,已能夠激發器物的靈性,卻差點控制不住秦漁的煞氣。——這誰能想到?
更讓張璽心驚的是,在那種情形下,「李豐」仍然能輕鬆抓住張流冰而不傷人。作為父親,對兒子最擅長的本事很了解,自忖就算換做自己,稍不留神也不容辦到。
其實遊方抓的並不輕鬆,差一點就讓張流冰跑了,但張流冰本人的感覺大不一樣,事情拐了一道彎轉述總會有點偏差。況且張璽雖是高手但也不是所有功夫都強,單純論拳腳身法之靈活游滑,比遊方還差點。更重要的一點是遊方後來表現出的「高人風範」,竟然將尋巒玉箴大大方方交到張流冰手中,絲毫不擔心他會帶著東西溜走。
離開永芳堂後又來到那盞路燈下,張璽問兒子:「那位前輩就這麼將玉牌交到你手中,也沒在一旁盯著你嗎?」
張流冰:「是的,李豐前輩站在樹下,背朝我有一丈多遠,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張璽心有餘悸道:「兒啊,你幸虧沒有亂動念頭,企圖拿著尋巒玉箴溜走。他那麼做,一方面是讓你好查看仔細,另一方面也是在試探你,同時試探我們張家人的行事之風。」
張流冰微怔道:「試探張家?」
張璽:「那人必然與我尋巒派大有淵源,帶著傳承信物而來也必有用意。如今想接觸尋巒派的核心,當然是找我、陸長林、包旻三人。看來他還有所疑忌,故此要試探各家的反應以及行事之風,似有暗中考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