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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道長接著解釋:「一旦意外接連出現形成定勢,消沉戾氣瀰漫感染,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段先生,請問法事幾時進行,公開還是私密?」
段信念:「按我的意思,公開搞,讓大家都看看。但是公司危機公關領導小組的意見,是私下進行,讓大家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了,不必宣揚更不必公開。……道長,你自己的意見呢?」
周洪道長:「還是不要公開的好,旁觀這種事情本身也是一種刺激,勾起人對意外事件更多的感念,萬一再度激發感同身受的情緒,反而不妙。貧道此來,只是想收了這裡凝郁的戾煞之氣,而且越快越好。至於其餘的事,要看這位小梅先生的手段了。」
這位道長說的很對,某人出了意外,與他相同處境的人回顧這一事件,很容易激發感同身受的情緒,這就是環境與心境之間的交叉互染,如果這種意外一再發生,感染就越來越強烈。環境如不改變,哪怕仍然與以前一樣,意外發生的頻率也會越來越快。
段信念皺著眉頭道:「既然道長準備好了,那麼我們明天就做法事,這件事就是我負責的。……梅師父,您什麼時候動手破這裡的風水煞局呢?需要做什麼,打聲招呼就行。」
遊方:「也是越快越好,今日天黑之後,我就要查驗此地所有的局勢,請你派兩個人給我領路,否則有些地方我不方便進去。」
段信念微微一怔:「天黑之後?沒問題,保安部派兩個人陪著你去廠區轉。」
遊方神情嚴肅的又說道:「但是有言在先,這裡的問題的根子恐怕不是出在我們所談的風水上,我既然來了自會負責,能想到的辦法,不論是否與風水有關,我都會給貴公司提供一份詳細的方案。」
旁邊另一位副總裁小聲嘟囔道:「這話也有道理啊,剛才說去年春寒時令不合,連環意外就是從那時開始。其實就在差不多的時間,國際市場壓力很大,尤其是對歐元,人民幣一直在慢慢升值,代工利潤率越來越低,為了彌補利潤,這邊工人的勞動強度比以前更大。本來就是軍式化管理,生產流程差不多快緊張到極限了,再繃緊一點點,很容易出事啊。」
段信念不滿的一揮手:「別人家廠子不也一樣嗎,怎麼就鴻彬倒霉?我看就應該請高人來作法去去晦氣!」
就在這時繞著桌子一片鈴聲響起,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除了周洪與遊方,其它五個人的手機在同一時間都響了。眾人紛紛接電話,神色陡然大變,遊方能聽得見手機里傳出雜亂的聲音——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廠區又發生了一起同樣的意外。
其實自從遊方聽大舅公莫正乾提到這件事,到今天進入鴻彬工業園,這短短的時間內,此類意外又接連發生了三起,而今天剛剛來到此地,又增添了一起悲劇。段信念與另外三名管理人員打了聲招呼匆匆走了,只留下一名行政助理。
遊方與周洪對望了一眼,神色同樣的複雜,桌上一半的殘席,似乎在無聲看著兩位重金請來的「高人」,仿佛是一種諷刺!心頭就似被無形的大石堵住,仿佛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
……
迎賓館給遊方與周洪等人安排的住處都是三樓的套房,其規格與流花賓館的商務套房差不多。遊方上樓走出電梯時,臉色木然心情很是沉重,卻意外的發現走廊遠端有一扇門打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微帶惱怒的說道:「小和尚,我對你一片好意,何必不盡人情還不解風情?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會遭報應的!」
房內傳來一句清晰而簡短的話,就一個字:「滾。」——語氣平和淡然,與說「請」幾乎沒什麼兩樣。
那是欣清和尚的房間,這和尚連爆粗口都這麼風清雲淡不帶火氣,遊方站的位置離的比較遠,那邊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假如不是聽力異常靈敏是聽不清的。和尚在屋裡與一個女子犯口舌,多少是一件尷尬事,遊方故意站在原地沒往那邊走,仿佛根本就沒聽見也沒注意到。
隨著關門聲,走廊里出現了一個女人,大約二十八、九歲,手臂上搭著一件輕裘大衣,上身穿著黃色的緊身羊絨衫,襯出兩個奶子很傲然,下身是玫瑰色齊膝套裙和黑色長襪,雙腿修長曲線很勾人。這身打扮也不能說很放蕩,卻透著含蓄的誘惑,她長著一張瓜子臉,化著精細的妝,五官稱得上嬌美,卻帶著一種妖媚的氣質。
遊方很納悶,這是什麼人吶?怎麼往和尚房間裡鑽,還被人趕了出來?但表面上卻裝作沒看見,站在電梯口對面看牆上的壁畫。那女子本有些灰頭土臉,伸手理了理額前披散的髮絲,一抬頭看見遠處走廊上的遊方,眼神突然又亮了。
她整了整衣裙,又特意挺了挺胸,面帶媚笑徑直走了過來打招呼道:「這位先生,您就是海外歸來的國際知名環境學專家、傳統風水人居研究學者梅蘭德嗎?」
這女人挺會說話呀,至少一開口兩頂帽子送的就挺漂亮,遊方很詫異,不知對方想幹什麼,轉過身來笑著答道:「我就是梅蘭德,請問小姐您是……?」
女子從裘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幸會幸會,我是離都報業的記者尹南芳,久仰梅先生的大名,您這次是被鴻彬集團請來看風水的嗎?」
久仰梅蘭德大名?那可真出鬼了,應該是聽說了什麼內部消息。遊方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委婉的答道:「我確實是接受邀請,前來研究這裡的工作環境以及人居環境問題。尹南芳小姐?我似乎有點印像,您是不是寫過一篇報導《論尊嚴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