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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的神識之強不如孫風波,於是藉助晶石為靈引激發地氣靈樞之力,他畢竟也是高手,且手法之妙、反應之快、控制之精、體魄之強、殺意之堅都超出孫風波的預料。
換一個人,就算不打架,叫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連扔出這麼多塊晶石,且全部精準的控制住,是難以想像的,至少孫風波就做不到,這功夫依靠的可不僅僅是秘法修為。
宛如鐵打的遊方此刻卻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踉踉蹌蹌撲倒在離樹幹三米遠的地方,單膝跪倒一手拄地,鼻孔還在流血,張大嘴急促的喘氣,胸口發出如破風箱一般的聲音。還有一道小傷口在他的額頭,並不是孫風波所傷,而是一開始向前急沖時被槍膛跳出的彈殼砸中的。
只聽噗通一聲,有一個人摔落在他面前,全身上下毫髮無傷,只見七竅流血,軟綿綿的一動也不動,手中還緊握著那根青銅短杖。再看那棵原本近十米高、樹冠茂密的大樹,此刻只剩下了三、四米長的一截主幹,樹皮也被剝落了大半。
遊方掙扎著爬了過去,伸手按在孫風波的頸側,確定他已經死了,這才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好半天沒有動彈。
孫風波的眼睛還睜著,眼角流血,神色中充滿不可思議的驚恐。這種奢侈的死法是很多人做夢也想不到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被錢砸死的!
遊方隨身攜帶的九枚晶石,經過上古建木發動的那個古老儀式的洗鍊,是世上靈性最為純正的風水秘法礦物晶。其中任何一枚,都是相當珍貴的,如果想花錢買的話,恐怕一輛進口高檔轎車也換不來。
更難得是九枚齊聚一體洗鍊而成,布成靈樞大陣,是移轉靈樞滋養形神最佳的輔助,換成其它的同類晶石效果也沒這麼好。假如好整以暇布成法陣,正式運轉開來是很難損毀的,而遊方幾乎拿它們當炸藥用了,拆散了對自己最為有用的靈樞大陣法器,一連損毀了七枚。
可憐小遊子闖蕩江湖這些年,好事壞事都幹了不少,卻沒有攢下多少身家,至今沒車也沒房。今天他等於左手一輛寶馬、右手一輛奔馳,接連不斷的砸了出去,砸到自己實在砸不動了,硬生生也把對方砸死了。
想像一下,弄一堆秦漁來,發動煞意靈性,卻當飛刀連著撇,那是什麼效果?遊方捨不得秦漁,卻捨得晶石。
當然了,最初那出其不意的一輪亂槍,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孫風波雖未中槍,元神卻受到了些許衝擊,接著在一輪又一輪爆發式的衝擊之下,失去還手的先機,只能依仗渾厚的功力苦苦支撐,最終神氣枯竭,被生生震散了元神。
……
「你聽見槍聲了嗎?」山溝出口處,游成元皺眉問丈夫。剛才山樑那邊的槍聲雖然微弱,她的直覺敏銳似乎聽見一點動靜。
池木鐸搖了搖頭:「我沒聽見,不要管我了,你趕緊去幫他一把。」
游成元:「應該是成成開的槍,他剛才在那伙歹徒身上搜出了兩把手槍。」
池木鐸:「動槍?成成不會輕易這麼幹的,你去看看情況。」
游成元解下背包,取出幾節鏟杆迅速的裝好一隻長槍,拎著箱子藏進樹叢中,對池木鐸道:「你也藏到那邊草窠里去,離箱子遠遠的,不是我和成成叫你別出來。」說完話提著長槍也大踏步走上了山樑。
游成元動身的時候,那邊的激鬥已經結束了。黃昏的天色還沒有黑,但密林中光線已經很暗,游成元走上山樑,遠遠的看見一處樹叢上方有一群飛鳥驚起,於是趕了過去,卻走錯了方向,遊方不在那邊。
……
遊方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口淤血,伸手抹去上唇與下巴上的血跡,又把自己的手搓乾淨。這一次他想搜身了,然而手剛放在屍體的胸口,還沒來得及拉開上衣的拉鏈,動作突然停住了,雙肩微聳後背微弓,處於一種發力的凝固狀態,一動也沒動。
他受傷了,內臟受震動牽連,雖然這內傷要不了他的命,但短時間內也很難與人動手了。還有微弱的神識之力,但是連拔出秦漁激引琉璃珠中的陰氣毀屍滅跡都做不到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感應到自己被若有若無的神識鎖定,同時也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人走出樹叢,正站在那裡看著他。
「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直覺還在,而且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想隱藏自己的身形,鎖定遊方的神識雖然微弱但卻精微異常。遊方莫名有一種感覺,無論自己怎麼動都掙脫不了那人的控制,這麼微弱的神識可以控制的這麼精微,是相當了不得的境界,在一瞬間可以化為強大的力量,將他牢牢的束縛在當場。
只有師父劉黎才會給他這種感覺,但這人顯然不是師父,遊方察覺不到致命的危險,卻能感受到對方的告誡與監視之意,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妄動。
「你是誰,他又是誰,你為何要殺他?」耳邊聽見一個輕柔悅耳的女子聲音,語氣中有幾分好奇,卻冷冷的就似審問。
「他叫孫風波,是江湖風門九星派穿杖堂主,我也算是江湖風門同道,按江湖上的字號,你可以叫我梅蘭德,行走江湖至此,化名徐凱。……請問你就是松鶴谷的向影華嗎?今日事出有因逼不得已,你若想知道緣由,我可以細細告知前因後果。」
遊方沒有回頭,卻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同時緩緩的站起身來,收攝心神不帶任何一絲敵意,強忍著全身骨節的酸痛,調息凝神站直了身體,眼前隱隱有些發黑似有金星亂閃,他儘量安穩神氣,才勉強恢復平常自然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