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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話一邊抽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遊方的拿起名片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胡旭元,國際風水研究理事會——這是什麼單位?」
「這是國際上一個風水與環境學研究機構,我的辦公地點在北京八大處,名片上寫著呢,你如果想來,最好事先打個電話問我在不在。」那位自稱胡旭元的男子留下一句話,很瀟灑的轉身離開了閱覽室,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胡旭元這一手江湖術安門檻的把戲,在遊方眼中算不得很高明,但也中規中矩,是在利用大多數民間收藏者的好奇心、偏執心與貪心。假如遊方期望、或者說受內心的期望驅使,堅持認為自己手中的玉牌有什麼特別之處,必然會想辦法搞清楚,如果沒有頭緒,最後還是會去找胡旭元的,起碼會試探著問出究竟來。
遊方看著這張名片心裡直想笑,但還是儘量忍住了。記得表舅莫言曾找過另一位表舅劉寅,想搞一張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發的「國際人居環境高級評估師」證書,人家至少還偽造了聯合國印章與像模像樣的外文證書,而這位胡旭元倒好,花幾十塊錢在名片上印上「國際風水研究理事會」這行字就齊活了。
遊方會不會去找他?當然不會!明知道對方掌握靈覺有來頭,設下一個套,他當然不會主動往裡鑽,連打交道的興趣都沒有,更不會自作聰明的去暗中試探此人的究竟。這是真正有閱歷的「老江湖」與初學乍練的新手之間最大的區別,他的第一反應是不動聲色甩開這個人的糾纏,儘量別沾上。
八大處是市郊的風景區,那裡可比不得國家圖書館,設什麼樣的埋伏、動各種手段都行。遊方如果真的找去了,那可不是「藝高人膽大」,而是「人蠢白學藝」了。看來這塊玉牌真有門道,但不論它有什麼講究,至少遊方留在自己手中不會有什麼損失,以後能慢慢研究,何必冒險去咬鉤上的魚餌呢?
遊方倒不擔心八大處有埋伏,反正他也不會去,他在考慮另一件事。假如胡旭元已經盯上自己,圖謀不軌真想下手的話,就不會真的離開,而應該就守在圖書館外面,反正有機會在哪裡下手都一樣,不定要等到了八大處?
至於實情是否如此,出門就能印證,而且遊方應該趕緊走,否則對方趁這個時間叫來更多、更厲害的同夥,那就不好對付了。他幾乎沒有猶豫,站起身來將文獻歸架,接著就離開了國家圖書館。
第三十六章 逗你逛公園
遊方走出閱覽室下樓時,從脊梁骨直到後腦勺莫名都有一股麻酥酥如無數細針在刺的感覺,非常細微輕柔,若不是收斂心神入定是無法感應到的。胡旭元果然沒有離開,雖看不見他藏身何處,但一定在暗中盯著遊方,似乎是用靈覺遠遠的鎖定了他。
這種用靈覺跟蹤一個人的方式,遊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釋放靈覺微微觸及,能夠感應對方的方位,卻又儘量不觸動對方的感應、不引起對方的注意。假如遊方事先沒有警覺,內家功夫也沒有達到「有觸必應」的境界,是根本不會發現的。
劉黎當初能夠成功的追蹤遊方,用的也是這種辦法吧?這個胡旭元比劉黎可差遠了,對靈覺的控制還不如遊方掌握的那麼精妙,並且缺乏足夠的謹慎,心念沒有收斂到若有若無的狀態,顯然把遊方當成了一個普通人,表面上顯的很小心,但行事還是有些肆無忌憚。
遊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儘量收斂靈覺毫不伸展,出了國家圖書館向附近閒人最多的首都體育館方向走去,那人不緊不慢的跟著,看樣子很難甩脫。遊方暗自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帶你去好好逛逛。」
時間已接近中午,遊方在路邊買了兩個煮熟的玉米棒子邊走邊啃,看樣子不打算停下來吃午飯了,還要趕去別的地方遊覽,一舉一動沒有露出已察覺被跟蹤的跡象。啃完玉米在街邊找個垃圾筒一丟,他把嘴一抹伸手打了輛出租,上車對司機道:「去天壇。」
天壇附近氣機之濃郁凌厲,遊方有切身的體會,在公園門口下車買票徑直走入,根本就沒有回頭去看,也沒有以靈覺去感應胡旭元的存在。他剛剛進門,另一輛計程車就在門口停了下來,胡旭元匆匆下車也去買了票,看他的神情似乎承受著莫名的壓力。
在這裡展開靈覺去鎖定追蹤一個人,太困難了,而且越往公園裡面走,胡旭元受到的壓力越大,漸漸靈覺無法完全展開,遊方已經快走出他的感應範圍之外。胡旭元也在暗暗納悶,這小子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怎麼把自己帶到這種地方來了?
胡旭元此刻顧不得扮高人以靈覺遙感追蹤了,緊走幾步遠遠的看見了遊方的背影,就像普通的間諜一樣在目視範圍內不緊不慢的跟著。大白天的天壇公園不論什麼時節遊人都不少,遊方走的也不快,混雜在中外遊客中跟起來倒也挺方便的。
穿過圓牆環繞的坊門,前方就是宏偉的祭天壇圜丘,三層環形漢白玉欄杆圍繞。遊方走到這裡突然加速了,蹦蹦跳跳的幾步就躍上了圜丘,一副很興奮的樣子,而旁邊恰好有幾名金髮碧眼的少男少女,也嘻嘻哈哈的一路小跑上了台階。
遊方踏上台階進入祭天台中央,不遠處胡旭元的視線被擋住了,他也趕緊加速衝上了祭天台,再往四周看去,哪裡還有遊方的身影?這麼大的公園這麼多遊人,上哪裡去找?若展開靈覺搜索,靠,他可是站在天壇圜丘上,這不是找淬嗎,只怕會當場昏厥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