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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請遊方吃飯,而是直接說「喝酒」,一個大姑娘這麼說話已經夠意思了。遊方心中暗道,謝小仙啊謝小仙,當初在中關村大街上把我銬進局子的時候,沒想到還有今天這一出吧?口中卻道:「我的態度也不好,誤會而已,你不用這麼客氣。……既然你很忌諱我來找林音,回頭就和她說一聲,這房子我不租了,也好讓謝警官您安心。」
謝小仙在電話那邊又著急了,提高聲調道:「你還在生氣嗎?一個大男人,就算生我的氣,也別和林音姐過不去呀,她又沒得罪你!」
遊方:「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謝小仙的語氣又軟了下來:「遊方,你既然都進了人家了,總不好不租吧?林音姐剛到廣州,暫時又沒有工作,除了一點存款,房租就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她的房子條件不錯,著急租出去租金又很低,你不吃虧,何苦不幫人家一把?反正你也要租房子,又不是要你把整套都租下來,就租其中的一間而已……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在電話里竟然反過來求遊方租房了。遊方剛才進門時就看出來了,林音本打算是將三居室分成三個單間分別向外出租的。三個房間的門都開著,裡面分別有同樣的一床一櫃一櫥一桌一椅,家具很普通卻實用,就是單身宿舍的標準配置,附近的市場中有賣的。
在中山大學康樂園校區附近,這種房屋出租方式很流行。大房子租金太貴,一般人承受不起,還不如自己在偏一點的地方買套小房子交按揭呢。這附近的學生、留學生、單身老師、進修者、考研者租房需求量較大,經濟能力相對一般,因此都喜歡與人合租。
遊方與中介聯繫時,說自己是到中大進修的,中介公司想當然也以為他也要與人合租,而遊方並未提別的要求,他首先選擇的是地氣環境,其他的事,打算看了房子之後再談。
假如事先知道是林音的房子,他根本不會上門,躲還來不及呢。狂狐就是他親手殺的,來到廣州怎會特意去租狂狐留下的房子?但此刻已經進門見到了林音,而謝小仙又在電話里如此求他,實在不好轉身就走啊。
開了門一眼看見林音,她的反應很高興,應是在這個城市中遇見熟人的驚喜。但遊方能看出來,林音這段日子過的並不好受,她給人的感覺原本就似應在溫室中被呵護的嬌艷花朵,但如今卻有掩飾不住的憔悴之色。嬌艷帶著憔悴,確實讓人忍不住憐惜。
殺狂狐,遊方沒有一絲後悔,哪怕狂狐化為厲鬼從地下古墓中又鑽了出來,遊方也毫不介意拔劍再殺他一次。但世上一個人不見了,並非一了百了那麼簡單,否則遊方也不會離開北京。面對林音,他還是有一絲歉意,這個女人本身並未對他犯任何錯,卻因此落到了如今的處境。
今天這種情況,還不順手幫一把就說不過去了。狂狐一個多月前剛剛給了他五萬塊「好處費」,大概夠租下這套房子一年半。遊方打算與林音商量,自己一個人全租了,租期多長就按五萬塊錢算,以這種方式把這筆錢「還」給林音,而自己也不吃虧。
主意已定,順水人情當然還是要送的,他在電話里故意說道:「既然是謝警官開口,我哪能不答應,這房子我租了,而且絕不討價還價。怎麼樣,夠意思嗎?」
「遊方,你真是個好人,我謝謝你!」謝小仙在電話里又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
遊方只得苦笑,他總不能告訴這位警花同志,林音的男人就是自己宰的,而「房租」也是李秋平給的。謝小仙的語氣頓了頓,又以央求的口吻道:「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林音姐一個人在廣州那麼複雜的地方,非要找李秋平不可,而她太容易吃虧上當了。你租了她的房子,又很有社會經驗,有什麼事不妨提醒一下,別叫壞人真的騙財騙色。」
這話倒是好心,遊方答道:「力所能及的話,我會儘量注意的,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
謝小仙的語氣莫名有些閃爍:「小遊子,你自己可不要對她動壞心思,她夠可憐了,經不起再次受傷害。」
這句話差點沒把遊方氣樂了,語氣一沉道:「謝警官,你放心,我早就說過對她不感興趣,也不會有別的想法。就算忍不住真想幹些什麼,與其禍害這種女人,我還不如去夜總會找小姐玩呢!……但是話又說回來,啥叫壞心思呀?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就算我不打她的主意,誰還能不讓別的男人追她嗎?」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還有些放肆,同時也自損「好男人」的形象。他對林音當然沒有什麼壞心眼,但謝小仙在電話里的語氣已經快變成向男人撒嬌了,讓遊方有點怕,怕這位警花對自己動什麼「壞心思」。
一番話將謝小仙噎的夠嗆,可轉念也意識到自己的話的確有問題,遊方與她又沒什麼關係,假如就是想正常的追求林音,她憑什麼去管?於是緩了一口氣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認為她對你不太合適。我關心林音,也相信你的社會經驗,你能看出她身邊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有事別忘了提醒一聲。」
遊方很冷淡的答道:「好了,我明白你意思,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掛了,林音還有中介公司的人都在裡面等著呢!」
謝小仙趕忙道:「那你去忙吧,別生氣,再說一聲對不起,有機會見面一定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