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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蘇茉爾站起身來道:「張仁和是牽弓派棄徒,當年為惡,我牽弓派雖然幾度派人阻止,卻最終知難而退,以至於後患無窮啊!我派當盡未盡之責,當年未成之功,還要煩勞蘭德先生今日完成,要說謝應該是我們謝您!
您萬里迢迢特意趕到岫巖通報此事,實在令我等汗顏吶!行游山川途中,還不忘相助高僧行悲憫之舉,指點我派晚輩弟子歧路知返,牽弓派滿門上下都將以此為戒,此恩德不知如何相謝?昨日掌門招集眾長老商議,奉上本門信物牽機箭,請蘭德先生一定要收下,往後若有指點或差遣之處,牽弓派弟子自當聆聽效勞。」
她雙手奉上一物,大約七寸長短,外形像帶著棱尖的戈首,質地卻似透明的冰雕,入手微寒泛著青碧的光澤,仔細看內部還有血絲一樣的光韻在遊動。此物叫作牽機箭,它與形法派的撼龍令類似,是牽弓派的信物,若贈送給門外的客卿,則表示此人有事開口則牽弓派一定會盡力相助,是一種相當尊容的地位象徵。
這麼重要的一種象徵器物,當然也是非常神妙的一件法器,以它為靈引施展穿弓秘術或者類似的法訣能更添妙用,與撼龍令相比是不相上下。
遊方退後一步擺手道:「我何德何能,怎能接受這麼貴重的饋贈?」
王勛捷等人全站起來了,圍住遊方勸道:「蘭德先生太謙虛了,若說聲望、德才、功業,當今江湖誰能與您相比?您若是不接受,那分明是嫌我牽弓派地遠式微,怨我等強求攀附結交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收就等於得罪人了,遊方只得拱手稱謝,恭恭敬敬將牽機箭雙手接了過來,向眾人躬身長揖,而王勛捷率牽弓派弟子一齊回禮,事情也就這麼定了。其實遊方心裡也非常滿意啊,且不說牽機箭是一件難得的法器,用處非常多,而且這次拜訪牽弓派,最佳的結果也就是這樣了。
當天晚上正式設宴,欣清和尚不在,大家也不用吃齋了,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喝的十分酣暢。蘇茉爾雖是位柔美少婦,但做為領外堂事務的長老,她的酒量可是相當的好啊,也有意想試試這位年輕英俊的蘭德小前輩,席間故意逗他拼酒。
遊方表現的非常開朗大方,你敬我就喝唄,喝到後來,蘇茉爾已是粉面生紅,不敢繼續敬了,再喝下去要醉的是她,而遊方還面不改色呢。結果遊方端起杯子開始敬她了,蘇茉爾連連求饒說方才得罪,其他幾位長老也開始擋酒。到最後連同掌門加四位長老總共五人讓遊方灌倒了三個,事後對這位小前輩是更加佩服。
酒量好其實不能代表人怎麼樣,但在適當的場合,確實能夠帶起一種氣氛,讓人覺得豪爽痛快。像他們這等高人行止自重,平常也很少喝到帶醉失態的程度,也就是今天酒逢知己,氣氛和情緒都喝出來了,滿座盡歡。
第二天遊方本打算告辭了,遇見欣清和尚是意外,遊方有心助他修復蓮華地脈但也沒時間耗下去,藉機請牽弓派幫忙並結一場善緣那是再好不過。他想走,但牽弓派眾人無論如何要挽留,第一次來到岫巖怎麼也得在附近遊玩一番,讓眾晚輩儘儘地主之誼。
遊方也沒有矯情,多留了一天,去臥鹿山效聖寺參觀。這是欣清和尚特意說的地方,建議遊方有時間去看看,他本以為是什麼名山寶剎,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只是一道很普通的小山崗和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廟而已。
第三百二十章 神遊
這廟有多小?就像過去鄉下老式的三間房,東西長不到十米,南北寬只在五米左右,地處一個山坳中,如此規模當然不能做為一個旅遊風景點特意開發,只是一座山間小廟。
但它周圍的環境卻很有特點,南面有一條山溪流過,水聲淙淙,岸邊背陰處還有未融化的積冰,越往下游則冰層越多。東面是山,狹長而險峻,西面也是山,踞立高聳,小廟是在一座山腳下,遠望北山,有一道百米長的青灰色石脊露出密林之梢,壯如臥鹿之背,臥鹿山由此而得名。
這裡的天然植被保存的極好,初春晚冬時節蒼鬱茫茫,嫩綠未吐,但枝間苞芽已待發,行至近處,門前的古松已有數百歲春秋。遊方站在廟前抬頭望向遠山上的臥鹿石,元神中有一種真切的感應,凝重、端莊卻並不顯威壓,或者那威壓之勢隱於山川含而未發。
他不由得又想起在宜賓南廣河口見到的龍脊石,當時他尚無神念之境,神識之功也不過是綿綿若存而已,在途中搜尋的是當地有關哪吒的傳說,體會的是養煉劍靈之法。今日一念回味,胸襟畫卷悄然展開,那色彩斑斕的龍脊石呈現在浪花衝擊的三江口,帶給元神一種清晰的全新感應,靈動、變化、矯健卻不顯輕浮,露出水面的飛游之勢如蟄伏化龍。
重新回味南廣河山川天成靈樞,竟暗合消砂訣妙詣,只是那時遊方還沒有去過消砂派。看來師父交待他重遊當年山川,未必需要再回去行走一遍,畫卷中的神遊也是游,就看他當年是否將靈樞攜入胸襟,如今是否能夠更上一層樓?畫卷展開呈現龍脊石體會消砂訣,秘術並非高人憑空而得,本就是從天地山川中感悟。
憶起龍脊石,再望臥鹿石,遊方又想起了臥牛派的定山訣,臥牛、臥鹿只是象形之比喻,臥牛派的宗門道場所在太白山他還沒去過,但此地小小的一道山樑,就能將妙處體會的如此清晰,兜里揣的鐵獅子似乎發出了一聲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