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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師父,咋啥事都瞞不了您,剛才又跑去偷窺了?」
老頭哼了一聲:「我用得著親眼看見嗎?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又知道屠蘇她媽是什麼情況,還猜不到你幹了什麼?那也枉為一百多歲的老江湖了。」
遊方話鋒一轉道:「原來師父也喜歡被拍,弟子正愁平日孝敬太少,有空的時候就多拍拍您老人家吧。」
老頭一擺手:「你這手法對我沒用,想故意氣我嗎?……瑣事都整明白了,那就老老實實坐著,不不不,老老實實跪著,為師要傳法訣。」
老頭今天故意讓徒弟跪著聽法訣,遊方嘟囔了一句:「這是樓上,又不接地氣。」但還是端端正正的跪下了。
老頭也嘟囔了一句:「形正端莊,是誠心正意的象徵,可不是我故意擺架子,再說了,我老人家擺擺架子又怎麼了?」
他端著一杯茶坐在圈椅上翹著二郎腿,背了好幾篇很長很拗口的法訣,有的遊方以前讀過,有的還是第一次聽聞,既然師父不解釋,他就凝神靜息仔細聽、仔細記。
老頭背完了這才放下杯子道:「好了,你起來吧,給我續杯水,然後也坐下。」
遊方說了聲謝,起身給師父的茶杯里續水,這才端端正正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劉黎放下腿又說道:「剛才所述風水訣,有的你可能小時候就背過,比如尋巒訣,但如今應知它另一番含義,有的則是秘傳心法,你要仔細去體會。」
老頭講了一個下午,直解其精要,並沒有涉及到太多具體修煉的法門,又解釋了化念凝形、萬物生動、山川有情這三層神念次第的玄妙以及他自己的感受,最後道:「化神識為神念後,修煉精進更難,不是僅僅下苦功就能有所突破的,感悟天地靈樞之妙,其機緣玄之又玄,說不定它來的很巧,也說不定一輩子再難寸進,師父我也無法將它說透說盡。」
遊方想了想又說道:「其實我還想請教師父另一件事,在南昌時就曾與影華探討過如何找回劍靈,您老人家境界更高、功力更深、眼界閱歷更廣,能否有所提點?」
他仔細講述了在繩金塔下的遭遇,老頭沉吟良久道:「小遊子,為師雖不敢確定,但卻有一種感覺,找回秦漁恐怕是你突破『萬物生動』境界的機緣,你不是沒有這個功底,在那柄劍上用的心血絕對可稱『生動』二字,否則世上也不可能有劍靈秦漁。」
遊方摸了摸後腦勺:「能否請師父再說的明白點?」
劉黎思索著說道:「你不要把她僅僅當作一柄劍,也是你經歷過的萬物之心,從哪裡得到的她,就去哪裡找,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遊方有些恍然的答道:「我是在滄州遇到您老人家時夢見秦漁,那只是元神受傷的幻境,後來在洛陽古墓博物館又見秦漁,那是元神恍惚被侵入的魔境,機緣之巧難以言述。在北京玉淵潭養劍,元神心像始見秦漁現形,後來到廣州流花湖重新養劍,秦漁方清晰而現……」
劉黎伸手敲了敲桌子道:「這不就是了嘛!」
遊方若有所思道:「師父是想讓我將養劍以來的這一路,重新再走一遍嗎?」
劉黎:「這也是一種修煉,山水還是那山水、小遊子還是那小遊子嗎?身邊所歷萬物,神念中又有何生動出入?無論是重歷足下山水、還是在你的畫卷中回遊,禪家有此偈語,你聽說過嗎?」
遊方:「弟子有印像,青原惟信禪師雲——老僧三十年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歇息處,又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劉黎:「那你不妨行之。」
遊方:「我修煉秘法以來早就有過想法,想重回滄州看看鐵獅子,將當年悟法之初的路再走一遍,不期境界更深,只期感悟更透,只可惜一直沒有抽出時間。」
劉黎笑了:「感悟更透便是境界更深啊,玄妙之處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你能這麼想就是好悟性。至於時間嘛,你現在確實很忙,等搞定尋巒派之後再說吧,不論你能否找回秦漁,為師也算你完成了三項師命。」
遊方有些愕然:「這麼快?」
劉黎點頭道:「你認為很快嗎?可是我老人家已經等了很久了,那量天尺早日後繼有人,我才能安心面對歷代祖師。」
遊方趕忙道:「我後天就要飛香港,其實尋巒派的宗門聚會無論有沒有我在,都是水到渠成,先前鋪墊已做足,我只是象徵性的露面送上尋巒玉箴而已。」
劉黎:「可是這個象徵對你而言非常重要,尋巒玉箴對尋巒派重整宗門而言更加重要,否則張璽名不正而言不順,所以你一定不能缺席。」
遊方:「師父認為張璽一定能成為尋巒派掌門嗎?」
劉黎反問道:「你認為包旻會真的與張璽爭嗎?事到如今他也應該看的清楚,所謂借弟子鬥法爭執不過是個台階,好讓自己下台階也好讓張璽上台階。」
遊方笑了笑:「您老人家果然比弟子看的更明白,那此去應該沒問題了。……時間也不早了,該用晚飯了,您老想吃點什麼口味?」
劉黎瞪了他一眼:「你這麼辛勤的大好四有青年,就不要陪我這個老頭子吃飯了,我還有事要忙,你也有人要陪。」
遊方:「孝敬您老比什麼事都重要,有什麼事我跟著唄,說不定還能幫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