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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僅看腳下的步點,倒是能讓人回憶起很久之前一種小孩的遊戲——跳房子。現在的很多小孩可能已經不玩這種遊戲了,在玩具缺乏的年代,小孩湊在一起在地上畫出各種形狀的格子,像是院落與房間,按順序跳到指定編號的格子中,既能鍛鍊彈跳又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集體遊戲。
而遊方是單腳點地即起,身形飄忽在密室中飛旋,但反反覆覆落地只有九個點一絲不錯。密室的地上鋪著大塊的地磚,看樣子很像澄泥金磚,嚴絲合縫質地均勻細密,就算故宮三大殿中鋪的金磚也不過如此。不論是用力敲擊聽回音還是運轉神念查探物性,都會發現地磚下面是密實的山岩,並無一絲空隙處。
密室呈正方形,地磚共是九九八十一塊,如果每九塊地磚為一組的話,恰好可以把房間分成一個九宮格,遊方落腳的地方也恰恰是在每個九宮格中間那塊地磚上。看他落地的順序恰好走的是九宮飛星變換方位圖。
正反變換輪流一遍,再換一個方位重新開始,將四向十八變九宮飛星盤都轉遍了,等於點地六百四十八次,步幅錯落不一,最遠的需要躍出去六、七米遠,飛旋之間一步都未踏錯,都落到了最精準的位置。
最後一步踏下,遊方飄身形落到了吳玉翀身邊,從頭到尾也不過五、六分鐘而已,但他渾身已經細汗淋漓,髮絲間也冒出蒸騰的白汽,向著吳玉翀一伸手,吳玉翀很自然的從背包里取出一瓶飲料遞給他,遊方做了幾次深長的呼吸,打開飲料細細的慢飲。
這時傳來了震動的聲音,凝神細聽卻分不清來向,可能是因為聲源的距離太遠了,震動傳到密室中竟成四面八方的嗡鳴,然後就見屋子中間的三列二十七派排地磚從左至右依次陷了下去,露出了一個階梯,階梯盡頭是平整的山石,山石也緩緩的從中間分開,露出了一個很深的通道。
遊方二話沒說,背起背包,抱起吳玉翀就走下了台階,而吳玉翀在遊方懷中一伸手,將那支無沖化煞金鈴扔到了牆邊的鎖鏈旁。
「為什麼要扔了它?顯化真人的遺物無辜!」遊方問了一句。
「那不是顯化真人的遺物,只是一件贗品,與我無關了,這不正是遊方哥哥想要的結果嗎?」吳玉翀像一隻溫順的小貓無力的蜷伏在遊方的胸前,說話時臉頰上猶帶著淚滴。
遊方嘆了一口氣,嘆息聲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因為他已經走下台階躍入幾米深的通道。跳下去之後才能明白為什麼在密室中查探不出任何痕跡,向兩側滑開的巨石足有三米厚,上端就是普通的山岩,顯得異常堅硬,而下端的材質卻有變化,非金非玉似是經過神念的凝鍊,其物性感應與周圍的地氣渾然一體。
假如在密室中揭開地磚通過鑿挖的辦法查探有沒有密道,挖到最下面簡直是人力不可完成的任務,這巨岩越往下挖越堅韌,一尺深之後簡直連鋼鎬都鑿不動。假如用爆破的方法,一來無法知道密道的具體位置,二來想炸穿這麼厚的堅硬岩層,恐怕整個密室先得炸塌了,唯一進入的方法就是打開密道機關。
跳到巨石下,有一條傾斜向前的甬道,前方黑乎乎的,但卻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等眼睛適應了還能看見一絲微光。遊方將吳玉翀放了下來,扶著她沿甬道向前走去,這甬道不寬不窄恰好能容兩人並行。
吳玉翀這才問道:「哥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遊方答道:「四百年前一代地師徐弘祖曾到訪真源洞天,就是從這裡離開的,當時無沖派傳承幾乎斷絕,無沖掌門季欣明曾秘托徐弘祖,若身後無傳人,請代為掌管門中器物典籍以尋傳人,此筆錄記載也只有歷代地師知曉。」
吳玉翀幾次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知道密道也知道開啟的方式,可你是怎麼打開的?」
此密道的位置以及開啟的方式只有吳玉翀和唐半修知曉,連安佐傑都不知道,真正開啟的方式不是像遊方那樣玩小孩遊戲似的飛旋踏步,而是定坐於室中凝聚神念,以化虛為實之力運轉地氣靈樞,步驟和遊方舞劍的方位變換是一樣的,但需要將神念之力與地底深處的渾然靈樞融為一體。
遊方此刻神念已失,卻把密道給打開了,吳玉翀也是驚訝莫名。遊方則手撫腰間的秦漁淡淡道:「我的武功劍術若論境界,比秘法修為只高不低,尤其是在璇璣峰一戰之後所獲良多,劍意凝鍊,距那傳說中的『形神皆妙,與道合真』只有一線之遙。」
遊方說的是實話,但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他的劍意到了隔空化勁的境界,因為有法器秦漁和他養煉的劍靈。密道是遊方打開的,也是秦漁打開的,原理是一樣的,遊方這等功夫境界,還可以用另一種手段。
吳玉翀並沒有再追問下去,遊方沉默片刻卻又問道:「歷代宗師的傳承典籍中,有真源洞天的詳細記載,就算不是密法修煉者得到這些,也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財富。你欲謀奪地師傳承,想要的也包括這些,是嗎?」
黑暗中看不清吳玉翀的臉色,她搖了搖頭弱弱的說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只是完成對師父的承諾,但有人想要這些。……現在我的腦子有點亂,想不清楚……」
遊方:「那你就睡一會兒吧,等醒來之後好好想清楚。」話音未落,吳玉翀就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原來是遊方輕輕一掌斬在她的頸側,隨即伸手把她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