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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又想到了自己打造的那幅畫卷,得找機會好好練練這種手法,他以前總是把人攝入境,手段的確高深,但更省事的是直接讓畫意山水飛出來!這是半真半幻的手法,而且施展時要融合當時當地的環境,施法之人胸襟中所涵越廣,畫意中玄妙越多。
場中兩人還在鬥法,何德清與張流冰是同門,互相施展的秘法都極為熟悉,只是張流冰今天突然來了點新奇,展開一幅畫相鬥。何德清一時之間覺得疑惑,等見了這種手法之後還是心中有數,以不變應萬變。
槍尖連抖,似挑開了山、分開了水、撥亂了風、揮去了雲,而張流冰的畫卷不動,畫中展開的山水靈樞卻輕盈靈動,峰巒如浪無聲綿延,始終將何德清阻在身前兩丈之外,這一斗就是半個多小時,看樣子還得斗下去。
但是遊方已經看的差不多了,突然喝了一聲:「停!」
神識糾纏正緊呢,哪能說停就停?隨著這聲喝遊方向前一揮手,眾人眼前一花,大白天怎麼會有月亮?不對,又像是大晴天有閃電!還是不對,這分明是一道劍光,卻是隨手勢揮出。這一瞬間蘭德前輩坐在那裡,就像是一柄突然乍現鋒芒的寶劍。
那無形的劍光正斬在場地中央,帶著凝成實質的神念之力,山河破碎幻滅,槍尖上抖出的銀光也暗淡下去,竟將糾纏的神識之力硬生生的分開。張流冰與何德清趁機收起畫卷和銀梭各退後一步,互相拱手然後轉過身來向著遊方的方向長揖。
「為什麼不讓他們鬥了?」陸長林不解的問了一句。
遊方笑著擺手道:「何德清穩健中不失輕靈,張流冰飄逸中不失嚴謹,秘法同源所出卻各有特色,實在難分伯仲。他們如此斗下去就算斗到晚上也分不出勝負來,只不過是看誰先累趴下,難道要比誰午飯吃的更飽嗎?」
一番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遊方又問道:「郝師兄,陸掌門,這番演法難分高下,當以平局論,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郝豐俊捻須點頭道:「平手,確實是平手!」
陸長林也只能附和道:「嗯,我看也是平局。」
站在場邊的包旻和張璽卻對望一眼,眼中皆有驚異之色,倒不是因為何德清與張流冰難分勝負,遊方剛才那信手一揮分明有神念之功,而且內家勁力隨神念外化,包涵著凌厲的劍氣!
眾人本來要看的就是何德清與張流冰之間的演法,代表了包旻與張璽傳授弟子的最高水準,誰都清楚他們在這兩人身上下的心血,不料卻是不勝不負的場面。
包冉是包旻最寵愛的獨生女,平時難免督促不嚴,至於張流花大家都知道他是個舉止風流甚至有些荒誕的紈絝公子,然而現在恐怕要看這兩人之間的勝負才能決出最終的結果了。
包冉下場時,包旻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姑娘看著對面的張流花擠了擠眼睛,在那裡偷偷的笑,一點都不嚴肅。包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包冉吐了吐舌頭這才站定。
張流花見包冉沖他笑,他也對包冉點頭暗笑,搞得像是特務接頭打暗號似的。張璽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雖然他早就想撮合張流花與包冉,但是也別在這種場合調情啊!張璽也咳嗽了兩聲,這兩位長老今天似乎嗓子都不太舒服。
遊方也在暗中苦笑,看這兩人的樣子就不像是要正經演法,他們要在這裡玩遊戲嗎?要知道兩人之間的比試結果決定了尋巒派掌門是誰!雖然仲裁是遊方,基本上他說誰贏就誰贏了,而包冉與張流花之間也顯然早有默契,但演戲好歹演的認真點吧!
當兩人向三位仲裁行禮時,遊方語氣微微一沉道:「二位,今日演法干係重大,希望你們要盡展所能,認真對待!」
張流花恭恭敬敬的答道:「流花明白,請放心,定一展所學。」
等兩人面對面再度站定時,遊方又忍不住想笑,只見他們就像對暗號一般同時掏出兩枚一模一樣的東西,就是遊方在白雲山莊送他們的一對薔薇晶。
張流花和顏悅色的說道:「冉冉師妹,你出招吧。」
包冉微微一笑:「流花師兄,你小心了!」
說著話她輕輕一托手中的薔薇晶,遊方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很飄渺的花香。本是早春的季節,但是香港氣候暖,花園中和遠處山上都有花朵開放,遠景似乎變近,眾人所處的這小小場地仿佛變大了,與山野重疊。
嗯,這也是尋巒秘法的妙趣。
張流冰笑呵呵的也舉起了手中的薔薇晶,遊方微微一怔,假如包冉施展的秘法只是讓人感受到早春時節的春意,激引園中以及遠山的春色地氣,那麼此刻張流花施法,確實讓人真的感受到如凌青山,耳邊甚至傳來泉聲潺潺。
此山非周邊環顧之山,地氣靈樞不同,卻又能與之相融,增添了另一番妙境。這兩人之間不是在鬥法,而是在合演妙法,更令人驚訝的是——張流花這一手功夫看似簡單,實際上沒有移轉靈樞之境是辦不到的!
遊方看了張璽一眼,發現包旻也在看張璽,而張璽本人的神色似是更加震驚。這場面有意思,張流花是尋巒派年輕一代弟子中第一個突破移轉靈樞境界的高手,然而他的父親和傳法師父張璽本人竟然不知情!
看來張流花也是剛剛突破移轉靈樞境界不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父親,最近張璽忙的很,唯一的知情人是包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