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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下的?總之,他的聘禮是對你下的,你跟我說了嗎?”周茂才反而問我。我聽得一頭霧水,真是見了鬼了。
“他對我下了聘禮?是人民幣?還是冥幣?”我說完不可抑制地笑了幾聲。
周茂才也一片驚訝,說:“你是人,不是鬼,他對你下的聘禮當然是人民幣了?你不正花著嗎?你以為你花的錢,全是你爸我給你的?”
“不是了,爸,那是你給我的錢呀?怎麼就變成鬼王下的聘禮了?你別誆我。”我的銀行卡是定期收到一筆筆生活費的,有時八百,有時一千幾,有時是好幾千的。
“你爸我的工資是公司里的最低工資,我自己不要活了?平時能給你多少錢,你自己不會算嗎?虧你還是個名校大學生?聘禮的事,你問我,我找誰問喲?何六祖說是鬼王下給你的聘禮,你就認命吧!”周茂才要我認命。
“我認命?我怎麼認?他聘禮下了?我就必須嫁給他了?”
如果鬼王這次又付了何六祖的身,我必須問清楚這事,也好找機會退了這筆聘禮,在我看來,不經我同意就對我下聘禮,這無異於逼迫我就範,我豈能從了何六祖所說?
一定是何六祖算計我了,何六祖也不拿鏡子照照他自己,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尋思著娶我這個女大學生?鬼王付身就可以這麼任性,說娶就娶嗎?
“如果聘禮真是鬼王下的,那你必須嫁給鬼王。”周茂才將我的行李箱拖到門口。
“如果是鬼王的付身何六祖下的呢?我必須跟何六祖結婚嗎?”我最不滿的事是周茂才讓我嫁給鬼王的付身何六祖。如果真是鬼王要娶我,我倒無話可說,反而想見識一下鬼王,那怕他是個面目猙獰的鬼魂。
“我說了,鬼王是鬼王,何六祖是何六祖,你怎麼就聽不明白?何六祖只是被付身而己,他這麼大年紀,他怎麼可能娶你?你擔心這個,我們就不擔心了?”周茂才推我出門說,“走吧!七叔在紙人屋等著我們,他肯定到了。”
“還要去紙人屋?”我隨周茂才出門,鎖上了門。
“是呀!趁何六祖身體還好,得讓他給你贖出童身,不然,你怎麼嫁得了鬼王?”周茂才替我拉行李箱,嫁衣都裝在箱子裡了。看來,這個暑假,我得嫁給鬼王了。
到了紙人屋,七叔公果然等在了那裡,他一見我真回來了,嘴都合不了。缺了上下門牙的他,這次鑲了金光閃閃的假牙了,說話不象過去那樣有些漏氣了。
七叔公替我扎了一個紙人兒,模樣有些象我,但他沒有跟我解釋他為何要扎這樣一個的紙人兒。帶上他備好的各種紙錢和“黃銀珠寶”,和我們去路邊攔的士。
周茂才看著我,忽然有些捨不得我,走近我說:“阿紫,爸這次就不陪你去大嶺山了,凡事有七叔公,你得聽七叔公的話,嫁給鬼王的事,你先聽何六祖是怎麼說的,不要亂說什麼不嫁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剛才出門時,周茂才跟我說鬼王對我下了聘禮了,現在想來,這事或許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是何六祖從中耍了什麼妖術,我得問問何六祖,鬼王的聘禮是如何下的?怎麼就到了我的銀行卡上?
鬼就是鬼,鬼也諳人道,還會用櫃員機轉帳?這事打死我也不能信。
是鬼借人之手辦的?還是人假“鬼手”辦的?見了何六祖,我也許能尋到一些線索,但今天,我和七叔公一起上大嶺山的任務是贖回我的真身。如果贖不了,我嫁給鬼王的事,也許就會無疾而終。
第8章 童身來相纏
上了的士,七叔公帶著我,直奔高雷地區的大嶺山。
大嶺山位居高雷東南方向,由三座大山頭組成,呈“品”形布局。其中,位於華陽市內的“父山”的海拔最高,1200米,而“母山”卻位於高雷市和華陽市之間,最高點才800米;“子山”則位於華陽市和桐縣交界處,最高峰1090米。
其實,大嶺山是高雷話“三嶺山”之誤。
“六祖居士”居座落於大嶺山的“父山”主峰的半山腰。
何六祖在那個十年浩劫過後,就一直深居於“六祖居士”居,極少下過山的。
“六祖居士”居一共有四幢房子,何六祖在國家開放後自己建的一處房子從外面看上去雖然有些低矮,可裡面卻陳設古香,房梁高懸。能看多高,就可以看多高。我第一次見何六祖時,就是在他自己建的正屋裡。正屋有兩房,一房是臥室,一房是起居。
沿著這間兩居室正屋的左右兩則,是別人替何六祖蓋的各有六間客房的平房,平時留在山上過夜的來客,大都住在這裡。所有來客都得自帶食品,自己生火做飯,何六祖不給任何招待。最外面的一間,其實是一間門樓房,正對正屋,看上去比正屋還高,但是進去後,我一點也不覺得它高,反而覺得它比正屋還矮。
我兩次來,都能感到這兩處房子的怪異。看似矮的正屋,實際高,看似高的門樓,卻實際矮,是山型造成的視覺感受?還是這裡本身就充滿玄機?
“六祖居士”居的院子不太大,其中兩棵榕樹參天蔽日,院子中間是一口自打的水井,水井一到寒冬就冒煙,仿佛有人在井底燒火似的,但是到了夏天,這煙就看不到了,反而是一些聽起來有些毛骨聳然的聲音,而這些事,都是我從周茂才和七叔公嘴裡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