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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事?唐棗咬了咬唇,她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快都知道了。畢竟是夫妻間的事,難免有些羞澀,唐棗垂眸,之後又想到——她在沒什麼認識的人,能出主意的,也只有扶宴師叔。
“是我……惹他生氣了。”
扶宴笑了,道:“我知道師兄的脾氣,一定是他的不對。”
唐棗抬頭,猶豫道:“我……我不知道怎麼去哄他,扶宴,你說他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看著唐棗面上的擔憂,扶宴突然想到昨日師兄說的那句話,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難不成這小姑娘果真喜歡上師兄了?
“你當真……喜歡我師兄?”扶宴不禁脫口而出。
問得這般直接,讓唐棗一時怔住,半晌才紅著臉道:“若是不喜歡,我為何要嫁他。”
雖然昨夜之事委實過分,可她到底還是喜歡師父的。如今沒了記憶,她就姑且原諒一回,待出了幻境,救回了師父,那時候再生氣也不遲。
扶宴心中歡喜,這親事他本不看好,卻不料人家小姑娘居然真的喜歡他師兄了。
興許是一段良緣。
“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煩惱。你做得一手好菜,今日過去的時候說幾句好話,我師兄也不會太問難你。”成了親,自然應該好好的過日子,昨日師兄肯過去留宿,想來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嗯。”唐棗點頭,彎唇笑了笑,雙眸清澈如水,有小女兒獨有的嬌態,“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去做菜,謝謝你,扶宴。”
“客氣什麼,以後都是一家人。不過……若下次師兄欺負你了,只管來找我,我幫你想法子對付他。”扶宴生的俊俏,如今微微含笑,眉宇皆是柔和,看著愈發覺得讓人親近。
當真像是從畫中走出一般。
不過,最好看的還是她的師父。想起自家師父,唐棗的心頭頓時甜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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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了扶宴師叔的話,可是唐棗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眼看午膳時間快到了,她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去了夷瀾居。她想好了:若是師父生氣了,她這次一定不會再發脾氣,一定順著他。
重羽的確心裡有氣,好不容易打算與她同房,卻碰了釘子。
聽到敲門聲,重羽便知道是她。
唐棗進來,讓人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下人退去之後,便獨留他們二人。唐棗見氣氛不佳,抬頭瞧著師父,亦是一張冷臉。
“用膳吧。”唐棗走近,道。
眼盲之人嗅覺一向靈敏,重羽見唐棗靠近,便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問一問,就知她見了扶宴,心情愈發是惱怒了。
大早上的為何見別的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抬頭,語氣不善道:“我不餓。”
知道師父還生氣,唐棗只好耐心的哄著,笑笑道:“今日的菜我可是做了很久,若是不餓,好歹也吃一點吧。”師父一向喜歡她做得菜,如今正值晌午,他有沒吃別的,哪裡有不餓的道理。
唐棗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欲去扯他的衣袖。
重羽皺眉,猛地一揮手,唐棗猝不及防,往後退了一步,身下不穩,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唐棗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聽到聲響,重羽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欲伸手,猶豫了一會兒,卻沒有去扶她,只是言辭冷冷道:“出去。”
唐棗坐在地上,察覺到膝蓋火辣辣的疼,她知道一定是摔倒的時候磕到了,又聽師父這麼說,心裡愈發是難受,抬頭委屈道:“昨夜之事是我不好,我……”
“我讓你出去!”
好不容易過來服軟,卻不料師父竟然這樣,唐棗伸手抹了抹眼淚,迅速起身跑出了夷瀾居。
屋內安靜,重羽朝著門處看去,許久才不滿道:“這麼聽話,昨夜怎麼就……”
煩人。
重羽心裡亂,卻不知道為何。
只是剛才……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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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棗回到了蒹葭閣,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她哭了一會兒,可膝蓋疼得厲害,她忍著疼將裙子掀起,看著膝蓋上流著血,更是不敢去碰。她想起那一次她膝蓋受傷,師父雖然將她忘了,可還是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溫柔極了。
“欺負人。”唐棗咬著唇,喃喃抱怨道。
她將手伸向自己的發間,將那隻簪子取了下來,捧在手心,小聲道:“再原諒你一次,不許再欺負人了。”語罷,便下了榻,自己上藥。
哭了一會兒,唐棗便躺在軟榻上休息,也不知怎麼回事,竟迷迷糊糊就睡著了,醒時發現天都黑了。如今做菜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師父有人伺候,自然不會餓著。
昨夜沒怎麼睡,今日才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唐棗懊惱極了,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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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莊主娶妻之後,很久沒見莊主因為飯食發怒了,如今又見莊主冷著臉,下人門面面相覷,嚇得不敢出聲。
重羽霍然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蒹葭閣離夷瀾居不過極短的距離,守在外頭的海棠見莊主一臉黑沉的過來,頓時有些腿軟,欠了欠身行禮。
重羽心裡有氣,憑著記憶進去,一點兒都看不出是眼盲之人。
唐棗見到師父,有些驚訝,驚訝之後,卻是喜悅,她忙從軟榻上起來跑過去,連膝蓋上的傷都忘了,身子控制不住往前栽去,幸好師父伸出手臂將她扶住。
“怎麼了?”察覺到不對勁,重羽問道。
唐棗抬眼看著師父,如實道:“膝蓋磕到了。”
怎麼會無緣無故磕到膝蓋,重羽皺眉,想起中午之事,才道:“是中午的時候……”話沒說完,可是懷裡的人沒有否認,便知道是了。
“我睡過頭,忘記做飯了。”唐棗懊惱的道歉。
重羽豁然,氣消了許多,語氣不冷不淡道:“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做了。”
“不會的。”唐棗搖頭,“只要你喜歡吃,我天天都做。”
這話倒是取悅了重羽,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語氣也放柔了一些,不禁問道:“你就……這麼喜歡我?”
他可對她一點都不好。
師父的聲音有些不大自然,她沒多想,只是順勢抱住他的手臂,輕輕蹭了蹭,“嗯。所以,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嗎?”
明明是他發的脾氣,是他生氣推了她,如今卻是她主動道歉了。重羽心裡奇怪,可是這般抱著她,竟讓他有些捨不得。重羽低頭去看她,雖然看不見,仍是可以想像她溫順的靠在他懷裡的模樣。
乖乖的。
“既然這麼喜歡我,為何不想同我圓房?”
“我,我沒有。”唐棗急忙否認,瞬即臉紅。
“明明就有。”重羽冷著臉繼續道,“不僅不想同我圓房,還不想給我生孩子。”
說起這個,唐棗心裡就氣了,小聲不滿道:“我沒有不想和你圓房,也沒有不想給你生孩子,只是……只是不想因為生孩子才圓房。”
她也想給師父生一個孩子,若是長得像師父這般的好看,就更好了。
重羽不明白了,斂眉道:“那是什麼?”
“你不喜歡我,不是嗎?”師父不記得她了,就不喜歡她了,更沒有因為她受傷而心疼。
喜歡?他聽著懷裡小姑娘說著這二字,心頭顫了顫。他的確沒有喜歡過任何姑娘,可是他娶了她,她待在他的身邊替他做飯伺候他,他沒有感到排斥。
他享受這一切。
而且,聽她說膝蓋磕到了,他竟然……竟然感到心疼。
“你說了,若我懷了孩子,你就不過來了。這麼欺負人,我才不要。”說著,便語氣嬌氣了起來,大抵是被寵慣了,淚珠子更是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重羽去摸她的臉,發覺指尖一片濕意,語氣重了一些:“你哭什麼?”他都沒有說她什麼,倒是先哭了起來。
見她不回答,重羽細細想著她之前說的話,溫和道:“這麼說,你是喜歡與我同房的?”她在意的不是與他同房的問題,而是在意若是她懷裡孩子,他便不再過來了。
她是喜歡他的,喜歡他這個人。
聽著她微弱的抽泣聲,重羽心疼了起來,笨拙的撫著她的背脊安慰:“別哭了,我以後天天過來,還不行嗎?”
“真的嗎?”唐棗不敢置信,抬頭去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不過你告訴我,今日為何去見了扶宴?”晌午的時候他生氣,就是因為這個——她不想與他同房,卻去見了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