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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你對我好,是不是只為利用我?

    我還未來得及問出口,他就一把將我抱在懷裡,喃喃道:“我很想你!”

    我也抱著他,一邊猶豫著。

    “我們成親吧!”

    我渾身一震。

    我終未將話問出口,因為他說:“我們成親吧!”

    回想他剛剛恢復清明的時候,還是個少年,常常“姐姐姐姐”的叫我,後來不叫姐姐了,總是想叫我出來跟他說話,說話的時候,卻又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總是小心翼翼地照顧我,抱著花盆就像抱著珍寶一樣。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他,喜歡上了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七百年了,我們聚少離多,他卻一如既往地珍視我,願意與我成親,做他修仙路上唯一伴侶,如此,我還求什麼呢?

    他親自去鎮上買了物什布置洞房。

    酒肆殘舊不堪的兩間房愣是被他布置成了喜氣盈盈的新房。

    我們拜了天地,喝了合衾酒,而後入了洞房。

    我一直覺得我是顆不會開花的刺兒頭,但那一夜,我的本體竟開出了一朵花來,淺綠色的瓣,嫩黃色的蕊,盈盈而立,不算嬌艷,卻也清新美好。

    次日清晨,他看到後,比我還要高興,沖我笑道:“怎樣,我就說你一定會開花的。”

    神情不無得意,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百年前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裴觴,如今是我的夫君。

    洞房花燭之後,夫君帶著我去了凡間遊玩。

    我道:“你不修煉了嗎?”

    他敲了我額頭一下,笑道:“人家新婚燕爾,都是纏綿悱惻難分難捨,你卻叫你夫君去修煉!”

    我抿唇不語,笑看著他。

    他拉了我的手,笑道:“就算要修煉,也不急在這個時候。好歹要先陪夫人玩個盡興才行。”

    三個多月的凡間遊玩,的確很盡興。

    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山川大澤,繁華街市,鄉野村鎮,一一遊玩個遍。

    最後選了個繁華卻不失寧靜的小城安住了數日。

    在那個小城裡,我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泛舟游湖和看戲聽書。

    有一次看了一出紅杏出牆的戲,夫君問我感覺如何。

    我想了想,道:“勾引新婦的那位公子哥委實風流倜儻,也難怪新婦會紅杏出牆。”

    裴觴嘴角微抽,道:“那戲的重點不是紅杏出牆,是被賣入官家的女子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道:“哦,原來如此。不過那姓宋的公子真的很風流倜儻啊!”

    裴觴:“……比我還風流倜儻嗎?”

    正文 第八章:前塵如煙(八)

    第八章:前塵如煙(八)

    我側頭看著他道:“你比他清俊好看,要說風流倜儻,你還差了一點。”

    他一把摟住我,笑道:“差了哪一點?”

    我故作認真地想了想,笑道:“差了一把扇子。”

    他拉著我走到一旁攤販前,道:“既然如此,你便送我一把,我要做天下最最風流倜儻之人,省得以後閉關時,你被人勾走!”

    我於是選了一把扇子送給他,當然,錢是他出的。

    後來,在我的要求之下,他在那扇面上畫了幅綠竹圖,就是雲霧山後山的那片綠竹。再後來,那把扇子被他煉化成了法器,隨身不離。

    臨走時,我們布下了結界罩住了酒肆。

    回去後,撤去結界進了新房,發現我的花竟然還靜靜開放著。

    裴觴笑道:“沒想到你的花期還挺長。”

    我道:“那當然了,十數萬年好不容易開出一朵花來,當然要開得久一些!”

    裴觴一把將我抱到床上,在我耳邊輕笑道:“好,那就再久一些。”

    ……

    次日,裴觴回山繼續修煉去了。

    我含笑撥弄著花瓣,耐心等著我的夫君再次下山。

    但不過兩日,雲霧山上空突現異象,灰雲聚集而來,在雲霧山頂涌動不定,像頭躁動不安的凶獸,隨時會撲下來咬人一般。

    這景象我見過兩次,是雲霧山先輩弟子渡天劫時的天象。

    我心中一動,當即便要上山去尋裴觴,忍了又忍,一直忍到夕陽完全沉沒,方才一路疾奔上山。

    如今雲霧山有資格渡天劫的,不過三人,掌門郝悅琴去年才渡了天劫,至於另一人,我前陣子恰巧見過他,垂垂老矣,死相已現,不大可能再應劫。

    那麼此次渡劫的,便只有他了。

    怪不得前夜,他那麼溫柔與我纏綿。

    在裴觴常閉關的山洞外,我沒有尋到他的氣息,再去前山尋去,一路黑燈瞎火,只有一個地方還亮著。

    我隱了身形,潛入了唯一亮著的祖師大殿裡。

    才邁入大殿的門檻,我便呆住了。

    大殿裡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互相摟抱在一起。

    女的是雲霧山掌門郝悅琴,她從後面摟住我夫君的腰,頭緊緊貼在我夫君的背上。

    我的夫君裴觴微低著頭,抱著她的雙臂,拍拍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背,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郝悅琴從他背後轉到身前,握著他的手,望著他的眼,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從七百年前那天,你跟我爹爹他們說,你要留著那刺兒頭精為你渡劫時,我便知道,你是個能成大器的人。果不其然,那一輩的弟子中,只有我們兩個走到了最後。”

    裴觴沒有說話,也未有什麼表情,或許有,但我沒看清,眼眶裡的汁液有些糊眼。

    我只聽郝悅琴繼續道:“可惜那隻竹精太過沒用,沒能幫我渡劫,還害我受了重傷!希望那隻刺兒頭精的數萬年道行能有些用處吧!對了,這兩日你渡劫的事,可告訴她了?”

    裴觴道:“還沒有,不急。”

    郝悅琴道:“不急?雲氣都聚集而來了,還不急?你若不好開口,我派人去通知她。”

    裴觴道:“我何時渡劫,我算得比你精準,也知道什麼時候讓她知曉最好,你不必操心。”

    郝悅琴面色不悅,鬆開了裴觴的手,冷冷望著他,道:“師弟,我聽說你在山下與她成了親,還陪她去凡間玩了數月,你不會是捨不得她吧。”

    裴觴握住她手,語氣溫和道:“與她成親的事,不是下山前就跟你說了嘛,我與他七百年來聚少離多,若不這樣做,怎能保證她會心甘情願為我受劫?你去年渡劫時受了重傷,到現在還未大好,我方才是怕你操勞,你不要多想。”

    郝悅琴這才面色和緩,靠到她懷裡,絮絮叨叨地道:“好師弟,我如今只剩下你了,你可一定要成功渡劫啊,等你飛升成仙,一定要記得回來接我,給我帶來仙藥,我不要死,我要與你天長地久,做一對兒快活神仙……”

    裴觴輕輕拍著她背,輕聲安慰道:“會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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