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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渡劫時翠微不在,郝悅琴一定已經懷疑,進而就會來尋翠微,但按照自己的安排,翠微應該在他渡劫的前一晚就已離開,今日才會回來。
裴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他隱隱覺得,這件事跟郝悅琴一定脫不了干係,這是他最擔心的,以郝悅琴的狠毒,他不知翠微會怎樣!
祖師大殿裡,郝悅琴一見到他,立即歡喜地撲上來,撲到他懷裡,道:“師弟,你回來啦!我就知道,你渡劫成功後一定會回來的,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
裴觴沉著臉推開她,開門見山道:“翠微呢?”
郝悅琴笑容僵在臉上,片刻後,又仿若無事般笑道:“師弟,按照咱們的安排,翠微已經為你抵擋了天劫啊!”
裴觴腦袋“轟”地一響,道:“你說什麼?翠微為我抵擋了天劫?!”
郝悅琴笑道:“不然呢?你以為你是怎麼成仙的?”
裴觴腦袋嗡嗡的響,他這才明白,為何自己的天劫渡的那麼輕鬆順利,沒有一道天雷打到身上!可是,可是,他明明……
他抬頭,怒視著郝悅琴,道:“不可能!我明明……”
郝悅琴面色轉寒,冷冷望著他,道:“你明明什麼?”
裴觴心道此時已沒有必要再隱瞞,便對郝悅琴道:“我明明支走了翠微,我傳音給她,她看到後,不可能不離開!”
郝悅琴冷笑道:“師弟,你終於跟我坦白了!”
裴觴頓時明白,道:“你早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郝悅琴道:“是!是我破壞了你的計劃!你渡劫前一晚,派弟子去給那妖精送傳音符,我半路命人截了下來,並派人去告知翠微你渡劫的事,她果真不出你所料,對你死心塌地,絲毫沒猶豫就來了!”
裴觴聽得目眥盡裂,又悲又怒,忍不住抬手,狠狠甩了郝悅琴一個耳光!
郝悅琴嘴角流血,捂著臉恨聲道:“裴觴!你竟然為了那隻妖精打我!”
“閉嘴!”裴觴指著他怒道:“你口口聲聲稱她為妖,論心腸,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妖!”
郝悅琴大聲道:“我是妖,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在一起,裝作與我相好,其實都為了保護那隻妖精!我死心塌地為你,哪裡比不上她!就算是最後我讓她去為你渡劫也是為了你好!可是你呢!你對得起我嗎?”
裴觴不想跟她多費唇舌,上前拎住她問道:“就算她為我擋了天劫也未必會死,她人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郝悅琴連連冷笑,喘了口氣,道:“死了。”
裴觴心神一震,道:“你說什麼?你說她……死了?”
郝悅琴一字一字道:“魂飛魄散!”
裴觴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鬆了手,眼神發直,仿佛一下子失了魂魄一樣!
郝悅琴看著他,眼裡充滿著痛快的恨意,她笑道:“師弟,不是你說,你渡劫後,她由我處置嗎?”
裴觴瞬間回魂,冷冷看著她,道:“是你殺了她?在她替我擋完天劫之後?”
郝悅琴傲人抬頭:“是!”
裴觴手中現出一把無形劍氣,渾身散發出濃濃殺意。
他對這個女人已經無話可說,與她周旋做戲七百年,卻最終也沒護住他愛的人,他對自己也已無話可說!
郝悅琴吃了一驚,她這才發覺,裴觴對那個妖精執念已經如此之深,他竟然全然不顧與她七百年的同門之情,對她動了殺心!
“師弟,你、你想幹什麼!”她惶然叫道。
裴觴不語,默默舉起了無形之劍。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神仙!你剛做了神仙,就要隨便殺人嗎?”
裴觴道:“她不在了,我成仙還有什麼意義!”
郝悅琴大驚失色,心中又悲又怕,那個妖精,真的有那麼好嗎?好到你連神仙都不做了嗎?你成仙難道只是為了她嗎?
劍光一閃,裴觴的劍已然劃下!
千鈞一髮之際,她驚呼道:“她沒死!”
裴觴猛地收回劍氣,但來不及收回的部分還是劃傷了郝悅琴,在她臉上留下了長長一道血痕。
裴觴道:“你說什麼?翠微她沒死?她在哪?”
郝悅琴顧不得臉上的傷,道:“她……她的本體沒死。”
裴觴剛剛升起的希望再一次落空:“只是……本體?”
郝悅琴道:“植物成精與動物不同,可脫離本體自成人形,只要本體不死,說不定……說不定以後還會重生。”
裴觴道:“在哪?”
郝悅琴搖頭道:“我不知道!”
裴觴道:“你在耍我?”
郝悅琴仰臉望著他:“都這個時候了,我耍你還有意義嗎?”頓了頓,接著道:“我斬了她後,立即帶人去了山下酒肆,想找到她的本體斬糙除根,但是……我沒找到,她的本體不在酒肆。”
裴觴心想斬糙除根的確像是郝悅琴的作風,再聯想剛來時看到的酒肆的情形,猜想應是郝悅琴未找到翠微本體,所以大發脾氣,將酒肆弄成了那樣,但以郝悅琴秉性,應該不會輕易放棄。
他問道:“不在酒肆,在哪兒?”
郝悅琴搖頭道:“我不知道,想是,那個妖……她,她上山前將自己的本體藏了起來,但肯定不在雲霧山,因為我已經將雲霧山都翻遍了,也沒找到。”
裴觴望著她道:“你沒有瞞我?”
郝悅琴苦笑一聲,道:“我連斬殺她的事都承認了,還有必要再瞞你嗎?”
裴觴沉默片刻,道:“郝悅琴,看在你我同門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從此以後,我與你再無瓜葛!”
話畢,裴觴轉身便走。
郝悅琴忽然撲上來,抓住他的衣角,哭道:“師弟,她已經死了,但你答應我的呢?你答應給我帶來仙藥,答應跟我在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你答應我的怎麼辦?”
裴觴看也不看她,道:“你也知道,我從前與你都是做戲,都是為了保護她。”
郝悅琴哭著笑了兩聲,道:“就算是這樣,但她現在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忘了她,跟我在一起……”
“住口!”裴觴喝道:“她沒有死!只要她的本體還在,她早晚有一天會重生!無論多久,我都會等她!”
裴觴說完,手中化出劍氣,“嗤”的一聲,割斷衣袍,大步而去。
郝悅琴緊緊抓著一片衣角,忽然大喊道:“裴觴!就算她有一天會重生,她也不會跟你一起,她會恨你,甚至會殺了你!”
裴觴停下腳步。
郝悅琴道:“因為我告訴她,是你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完之後,還讓我斬糙除根殺了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