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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砍木頭這麼利索,怎麼不給皇宮上大梁去?”嬋九說。
寒山苦笑:“這不是我,是寒月。”
“寒月到底是什麼呀?”嬋九偏著頭說。羅剎海冥靈在臨死之前教給他們的寒月是一塊素淨的白色玉牌,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外觀平平無奇。寒山在嬋九哄騙下將它煉化,算來也過了好些天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特殊之處,直到今天。
☆、第103章
“劍陣?”嬋九吃了一驚,“那不是你們大劍仙的法術麼,寒月竟然自帶著?”
寒山解釋道:“你也看我用過劍陣,這種法術極其消耗法力,即使是我,一天之內也只能用一兩次而已,可加上寒月之後我便能多用幾次了。”
“幾次?”
“似乎一兩個時辰就能……”
嬋九打斷他:“你還是少用吧,否則西山東山南山北山華山天山崑崙山都要被你削平了。”
寒山笑道:“你說得對。”
嬋九左右轉轉,又問:“你為什麼突然想用劍陣?”
“因為有人在暗中偷窺。”寒山說。
他拉起嬋九的手,兩人走向廣清子的別府仙洞。靠近後嬋九借著月光發現那洞口已經完全塌了,根本進不去人,便大為光火地把他的手甩開。
寒山說:“我當時在洞中打掃,直覺有人在洞外,於是放劍去追,沒想到一擊不中,只能跟了出來。”
“於是你把我的洞也炸了,把山頂也削了。”嬋九沒好氣地說。
寒山歉意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師叔這個別府除了他、你和我之外,沒有旁人知道——或許連他自己都忘了——怎麼還會有不明之人前來窺伺呢?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你記性真差,比你的瘋子師叔好不了多少。”嬋九依舊不高興,冷冷地說,“你忘了當初咱們第一次來這個洞的時候,曾經碰到狼妖麼?既然狼妖知道了,那麼豹妖、虎妖和劍魔他們也會知道啊!”
這句話提醒了寒山,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下來搖搖頭說:“唉,知道他們的身份那又怎樣?還是於事無補。嬋九,我老是覺得被困在一個半透明的球里,似有似無地聽到、看到一點,但聽不清楚,看不明晰,也什麼都弄不明白,我腦中的疑團根本一個都沒有解開。到底是誰殺了我師尊?為什麼崑崙、峨眉和蓬萊三大門派會慘遭滅門之禍?劍魔尋找七寶真的是為了平安渡過天劫麼?可七寶只有七個,就算全被他們找到,最多也不過有七個人受益。還有玉梨三為什麼中途殺出?他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他在這件事中,到底是什麼身份?……”
“玉梨三你就別管了,他有病。”嬋九十分乾脆。
“我也快有病了。”寒山再度苦笑。
嬋九拍拍他的肩膀:“咱們去蓬萊吧,反正兩眼一抹黑,不如黑到底了。”
寒山點頭。
嬋九貼著他的胸口,膩膩地說:“小哥哥,抱緊我。道士居然在我面前死了,好害怕,好寂寞。”寒山本來要抱她,聽了這話就把她甩了。
“餵!餵!”嬋九撒腿跟在他身後追。
蓬萊仙島在東海之上,據說是樓閣鱗次櫛比、嵯峨有致,紅柱綠檐、雕樑畫棟,有伏波長橋凌空而建,仿佛連著天上的彩虹;玉樹瓊枝遍布花園 ,再珍貴的草木在這裡也被視為野草。
但實際上有兩個蓬萊島,一個是凡人的歷代皇帝造的,景象就如上文描述,極致奢華昳麗,皇帝們幾年或一年來一次,感受幾天神仙的日常;另一個蓬萊島在更遠處的深海里,是蓬萊派的所在,但氣質也不樸實,各類宮殿樓閣、高橋迴廊、飛檐斗拱、朱漆柱子和皇帝們造的如出一轍,黃琉璃瓦明晃晃金光閃耀。
在三大劍仙門派里,蓬萊派也是最注重打扮的那個。
崑崙派從師尊到弟子,常年素衣布袍,只求整潔不求華貴,玉清真人的衣服上還打著補丁,廣清子和啞巴那一對活寶就更別提了。
峨眉派既是劍仙也是比丘尼,不管對什麼用品都異常珍惜,穿件稍微新一些的衣裳會覺得罪過,鞋子襪子也都是縫縫補補到不能再穿了才換。
至於蓬萊派,那就不一樣了,寒山領教過一次。
他二百餘年前跟隨師尊去過一次蓬萊派,也是唯一的一次,同行的還有廣清子等人。那回明見上人由於身體不適沒有見他們,其餘蓬萊派弟子在副掌門的帶領下全員出動,以最高規格迎接,鋪了地毯造了高台,掛了宮燈燃了異香,擺下了極為豐盛的酒筵,呈上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珊瑚珍珠等海中珍寶,並且不知從哪裡找來數百位花團錦簇的歌姬、舞姬在席間獻藝,弄得崑崙派無所適從。
幸虧玉清真人鎮得住場面,淡定地喝了酒吃了菜,觀看了絲竹歌舞,並且與蓬萊派副掌門……倒不是談笑風生,總之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下進行了交談,雙方就共同感興趣的問題交流了意見,玉清真人承認蓬萊三島是蓬萊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副掌門對兩派長久以來的良好關係表示了欣慰和重視,對崑崙派的發展表示了充分肯定,筵席最後賓主雙方合影留念(並沒有)。
那次回來之後,有幾個隨行崑崙派的弟子委實恍惚了好幾個月,因為一邊是鮮衣華服、瓊漿玉液,一邊是清心靜修,鐘聲杳杳。也不知道峨眉派跑到蓬萊是什麼感覺,她們是出家人,大約無論看什麼都如夢幻泡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