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師父!”她轉向洞裡,可惜柳七昨晚上喝醉了,正在呼呼大睡,所以連靈霧障也沒有布。
反正也站不起來,她只好無聊地在雪地里滾來滾去,等著纏字訣的效力過去。
正好滾到仰面朝天的時候,她發現頭頂上有一隻鳥。
那是只隼那麼大的鳥,羽毛在積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黑。鳥展翅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竟然猛然一個俯衝,朝嬋九啄了過來。
“我的媽!”她尖叫,“這又是什麼鬼東西呀?!”
瞬間那隻鳥已經衝到了她跟前,果不其然是要啄她的眼珠子。
此時再喊寒山救命已經來不及了!
“去你媽的!”她扔出美人蟒骨環,但鳥極為靈活,往側面一滑便避開了。
嬋九又放出一團狐火,可惜在接觸到鳥的瞬間就被頂散。
那隻鳥伸開雙爪,朝著她抓來,眼看就要觸及她的眼皮,她就地一滾,把後腦勺留給它。於是那隻鳥——確實是一隻隼——就開始扯她的頭髮,她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了鳥翅膀。
和一隻疑似瘋了的鳥扭打可不是什麼好看的場景,尤其當你站不起來,只能在地上滾時。
嬋九打得如此投入,以至於連武器美人蟒骨環都忘在一邊,專注地和眼前的隼比力氣。隼要啄她,她就摁住隼的嘴;隼要抓她,她就扣住隼的爪子,一人一鳥打得滿地翻滾,積雪亂飛。
嬋九也真是戰鬥型狐狸精,這麼巨型這麼兇悍的一隻鳥,喙和爪子鋒利如刀,打到後來愣是沒能在她身上留下一條抓痕。
等寒山趕過來一劍割掉鳥頭時,她還覺得有些惋惜,說“殺它幹嘛呀?說不定還能留下來養。”
寒山看著她蓬頭散發,板著臉問:“你怎麼不喊我?”
嬋九坐起來,拍打著滿頭的爛雪和草屑泥土,說:“喊你也聽不到啊,你們劍仙耳朵又不靈光……嘖,好髒,大冬天的,讓我上哪兒洗澡去?”
鳥的無頭屍體就落在兩尺開外,寒山蹲在一旁查看片刻,將死鳥挑給嬋九說:“這就是一隻普通隼,連妖都不是,你去烤著吃吧。”
嬋九問:“那它怎麼突然來啄我?”
寒山說:“恐怕又是被誰驅的,隼這種鳥善飛,應該是在別處被驅了,然後飛到這邊來。”
嬋九抱怨說:“煩死了,成天不太平,劍魔啊,妖怪啊,蛇啊,鳥啊都來找我們的麻煩!”
寒山說:“我在想那所謂的‘主人’真是神通廣大,劍魔聽他差遣倒也罷了,連妖也臣服在他腳下。”
嬋九搖手說:“沒有人能讓妖臣服的,他只是允諾了妖好處而已,一旦那好處沒了,妖可是翻臉不認人。”
寒山微微一笑:“那你以後也翻臉不認我麼?”
“我也會啊。”嬋九瞪大眼睛說,“你又沒給我好處,別忘了你還把我的內丹搶走了。”
寒山在她面前蹲下,用碧色的眼珠子緊緊盯著他,認真道:“不可以。”
嬋九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吻上來了。
嬋九剛打過架,臉上沾著爛泥,嘴唇上粘著草屑,額頭上的痕跡疑似蛇血,可寒山根本不在乎,甚至不在乎嬋九的眼睛依舊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嬋九被他惡狠狠碾壓過,被他冷漠對待過,可從來沒被這麼溫柔地吻過。
狐妖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好意思”,所以即使在做最羞恥的事情,往往也能保持清醒,嬋九於是在腦中默默地想:這傢伙是不是喜歡我?不可能啊……這傢伙要殺我……這傢伙搶了我的……
她閉上眼睛,伸出雙手,摟住寒山的背。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柳七捏了個小雪球,義憤填膺地扔向寒山:“不許堵著我的洞口,調戲我的徒弟!”
又扔了一個:“劍仙了不起啊?!”
“我眼睛要瞎啦!”
寒山鬆開嬋九站起來,說:“這是……這是今天給你的精氣。”
說完這句他自己臉先紅了,甚至不敢再去看嬋九一眼。他大概再活五百年,都想不通自己剛才怎麼會一時衝動!他現在要趕緊離開嬋九,離開思過崖,否則會羞臊致死!
“真的?”嬋九摸著嫣紅的唇說,“可是我什麼都沒吸到啊。”
“那等一下再給你。”寒山低著頭要走。
偏偏柳七不依不饒,雪球連擊:“早晚都是我女婿,這麼猴急。”
寒山轉身問他:“柳七師叔,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尾巴太多了?二百五十年前仙魔混戰時,我依稀記得削過某個妖怪兩條尾巴,但是因為時間久遠,不太記得清了,你還記得麼?”
“……”柳七趕緊把手中的大雪球扔了,“沒覺得尾巴多,也不記得您削的是誰。總之您老自便,我給您當女婿也可以!”
寒山不敢和嬋九對視,逃走了。
嬋九在他身後喊:“喂,至少把我腿上的纏字訣解開了再走啊!”
寒山已經御劍而起,迅速成為了天邊的一個小點。
柳七長嘆:“一物降一物,他不怕我這五百年老妖,卻怕我那連內丹都丟了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