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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於是借著切磋武藝之名,把宋不謙打了個半死,脊柱差點兒敲碎,考慮到他要照顧銅岩師太,沒割他的腳筋。反正他現在也是劍仙了,就算割斷了不多日也能長好。
柳七自己倒是很願意去當電燈泡的,但是有一次他喝了酒,為了展示自己無以倫比的桃花流水刀法,在玉燭洞裡大開大合,結果一腳踩到了暗溝裡扭折了老腰。
雖然他只需要三五天就能把傷養好,但也就此錯過了出發時間,於是只剩下寒山和嬋九成行。
嬋九對此表示十分遺憾,寒山則暗暗祝禱上天(當然他自己絕對不會承認):弟子不才,願宋不謙傷筋動骨一百天,願柳七腰傷剛愈,又添新病。
在先去尋找守護絳珠靈芝的藥仙農辰,還是守護相生陰陽鏡的玉梨三之間,寒山選擇了農辰。
一是因為南州距離峨眉山較近,據柳七所說,玉梨三遠在西域天山;二是因為銅岩師太畢竟認識農辰,不會到時候找錯了人。
銅岩師太詳細地描述農辰可能在的地點:
“在苗疆雲霧嶺的頂峰,有一座小小的茅舍,那就是農辰的居所。不管是入苗疆還是上雲霧嶺,你們都要小心,因為南州古怪的東西太多了,一不注意就有危險。”
銅岩師太讓嬋九把寅艮、霧妖內丹、獨角金鱗獸角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帶著,因為她自己並不淵博,不知道這些東西如何正確利用,但南州的農辰可能知道。
第二天清晨,東方將明的時候,嬋九繼續背上他的大包袱,和寒山一起御劍出發了。
越往南飛,天氣越加溫暖濕潤,等入了苗疆的地界,明明中原和蜀地還是隆冬,這裡卻已經暖和得像暮春時節了。
寒山和嬋九落在一座無名小山的山頂,商量該怎麼走。
銅岩師太只給了“雲霧嶺”這一個地標,但苗疆廣闊,比一座峨眉山不知道大幾十幾百倍,怎樣才能找到這個雲霧嶺呢?
嬋九說:“我們先下地走吧,碰到人也能問個路。”
寒山點頭說好。
南州從來沒有過劍仙門派,原本就是劍魔的老窩,加上許多兇惡的妖魔——比如霧妖——也出自這裡,寒山和嬋九等於深入敵境,行事謹慎些總是沒有錯。
在天上飛來飛去雖然快,但萬一被某個劍魔看到了,就會招來一屁股的麻煩;還不如從陸路前進,隱藏行蹤,邊走邊問。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最後把大包袱讓寒山背著,嬋九隻負責帶美人蟒骨環。
寒山習慣了御劍,不擅長走山路,尤其不擅長在南州潮濕茂密、藤蔓橫生,而且根本沒有路的山上走路。嬋九原本是狐狸,習慣在山林中穿梭,倒並不在乎這一點,兩人只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變成了嬋九在前,寒山在後,嬋九往前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等寒山。
寒山走的吃力,嘴還挺硬:“不用等我,你走你的。”
嬋九笑道:“難得看到你流這麼多汗,我多看幾眼。”
寒山往上提一提包袱,苦笑道:“你剛才說的什麼‘下地走’,我果然不該聽。”
“是你太嬌氣。”嬋九笑,繼續往前,一邊走一邊用劍砍藤蔓亂草,讓跟在後頭的寒山稍微好走些。
寒山問:“這把劍是誰的?”
嬋九說:“不記得了,總是哪個被我們廢了的劍魔的。哎寒山,為什麼劍魔的劍光很多都有顏色,比如紅色,青色,黃色,你們劍仙的劍光卻全是白的呀?”
寒山說:“你不過才見過幾個劍仙,崑崙派慣常用白劍,峨眉、蓬萊就不一定了。”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突然嬋九停了下來,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身體,悄悄潛伏而行,她扒開遮擋視線的樹枝,小小聲問寒山,“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一隻好大的鳥。”
寒山努力擠到她身邊,抬頭一望,微笑低語:“不是眼花,是一隻孔雀。”
“孔雀?”嬋九說,“我剛才看它有一丈那麼寬呢!”
寒山說:“那可能剛才它在開屏,雄孔雀尾巴上華麗的羽毛能夠在需要的時候豎起來。看到那邊的雌孔雀了沒有?雌孔雀看起來就普通許多。那雄孔雀多半是在求偶……”
他驚訝地發現嬋九不見了,然後他聽到前方一陣鳥叫撲騰聲,再然後嬋九帶著一雄一雌兩隻孔雀回來了。
“……”寒山問,“你抓它們做什麼?”
嬋九問:“孔雀肉好吃嗎?”
寒山冷冷地說:“不好吃,放回去!”
嬋九嘟著嘴,百般不情願地把雌孔雀放了。
“雄的也放走。”寒山命令。
嬋九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雄孔雀尾巴上拔了三根長羽毛,這才肯讓它走。
寒山說:“這些都是南州極美的生靈,你再亂抓,我就打你的手。”
“切!”嬋九不服氣地嘟囔,“蛇還是南州極美的生靈呢,我抓了一路,怎麼不聽你誇一句!”她把長孔雀尾羽插在包袱里,依舊讓寒山背著。
寒山走得力不從心,他有日行百里的輕功,卻被腳下的藤蔓弄得磕磕絆絆,一件素色長衫上已經灑滿了泥點子,鞋上也全是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