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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得意洋洋給山龜看,給狗熊看,給所有公的母的狐狸看,把柳七珍藏的老酒餵給他喝,他要是喜歡,就把所有的王羲之顧愷之祖沖之什麼之,都扯爛了逗他笑。
嬋九說:“我賭土財主不是我害死的。我輸了便隨你處置,我要是贏了,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我走。”
☆、第4章
仙魔大戰 結束後,人間太平,關於劍仙下山便立了規矩。
簡單來說要儘量裝成普通人,法術不能亂用,沒人看見的時候才能御劍飛行,人劍合一時要選僻靜處,萬一引起圍觀,不符合修仙者淡泊清淨的本性。
可不能飛不妨礙他們腳程快,嬋九提心弔膽地跨出廟門,看見劍仙已經成了遠處的一個小點,然後就不見了。
“他去哪兒?難不成要進城?”嬋九捂著胸口,心有餘悸。
管他去哪兒,自己反正是要逃了!
嬋九腳下發軟,踉踉蹌蹌剛跑出百十來步,突然被一股大力向後拽去,緊接著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領。
“忘了你會逃。”劍仙說。
狐狸最怕被人拿住後脖子,嬋九一被抓,渾身難受,恨不得把腦袋和四肢都縮到腔子裡去。
先解釋一下:因為有內丹在,修仙的妖怪通常不怕冷。
像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嬋九也不過穿了一件夏季的薄綢衫,那是從梨香院頭牌春蘭姑娘的相好的——吳員外家二公子的箱子裡偷出來的。粉底綴金絲牡丹配大綠葉,夠富貴,夠俗辣,夠討春蘭姑娘喜歡,所以無論怎樣嬋九也不會脫。
為什麼不乾脆偷春蘭姑娘的呢?因為春蘭姑娘太胖,橫向里有嬋九兩個寬,吳二公子比較勻稱。
綢衫可不是什麼牢靠玩意兒,被劍仙一扯一抓,竟然裂了,嬋九光溜溜地從中間掉了出來。
——她只穿了長衫,沒穿褲子,也沒有內衣。
狐妖基本沒有羞恥心,所以她撲一聲落在雪地上後,先可惜衣服:“嘖嘖嘖,我的吳二公子啊!”
但是劍仙有羞恥心,而且異常強烈。
嬋九敏銳地感受到了這一點,於是她爬起來,叉腰抬頭,大馬金刀地站著。她想我除了能變胡茬子,還能改變胸/部大小吶!
劍仙迅速脫下了自己的黑袍扔在她臉上。
嬋九覺得這是生死關頭,理應豁出去,她勇敢地甩開袍子:“不好看,不穿。”
穿上。”劍仙望著別處,用隱忍的聲音說。
嬋九篤定他絕不會看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就算男人他也不會看——於是悄悄撿起了黑袍,但嘴裡卻說:“難看難看,不穿不穿。我記得以前那個誰誰誰說過,人就是裸蟲,我從走獸修成了裸蟲,何苦要蓋遮羞布。”
她披上袍子,悄無聲息地往後退。
退出十餘丈,準備要跑了,那件黑袍陡然鼓起風來,把她從頭到腳蒙住,裹得嚴嚴實實。她奮力掙扎露出臉來,只見劍仙一步步走近,臉上有點羞惱的神氣,手裡捏了條玄色的衣帶。
嬋九連忙撇清說:“不不不,我不是要逃,仙長劍法通神,我怎麼敢逃?”
劍仙扶她站好,先給她掩好領口,再用衣帶在他腰上纏了幾圈,提在手上便走。嬋九的小命掌握在人家手裡,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乖乖地任由他提著。
手中狐妖就像飛絮一般輕盈,劍仙暗暗嘆了口氣——崑崙洞府中將近五百年,他下過三次山,頭一次見到法力如此低微還敢在人間行走的狐狸。
也難怪,上兩次下山都是天下大亂,劍魔出世,亂妖孽橫生,他奉了師父的命令下山平亂,足足打了數百場硬仗。這一次是太平盛世,所以遇見了這樣不成器的小妖。
因為手裡提了人,他特地走得慢了些,聽見嬋九正唧唧咕咕說廢話。
嬋九說還有一個時辰,再不吸精氣老子就要死了,老子也不是故意要害人,可是我們狐狸就是得靠人活著,沒修煉成人形之前吃野果子也能活,但是修練成人形後就不行了,野果子填不飽,蟲子老鼠也不行,蛇也不行。媽的,老子都修煉了一百一十年了,就這麼死了……
劍仙停下腳步。
什麼老子不老子的,你師父怎麼教你的?”
嬋九怒道我師父怎麼教關你屁事?老子不行那就老娘。老娘死了也好,但是你千萬別把老娘的屍首丟了,老娘的原形是一條白狐狸,又白又軟,皮光水滑,你可以拿去做圍脖。
劍仙簡直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什麼縣城土財主,要圍脖幹嘛?
他說:“噓,別說話,進城了。”
他本來可以從城牆上飛過去,但為了泯然於普通民眾,他選擇穿城門而過。
今天風大雪大,城門只開了半邊,守門的老兵卒躲在避風的牆角烤火。剛過了未時,店鋪已經收了招牌,插了門板,大街上積了厚厚一層雪,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城門沒有人進出,守門老兵看到一個帶著斗笠的青年提著一團布包的東西進城來,頓時瞪大眼睛盯著看。
那青年看不清楚樣貌,身材挺拔,只穿了一身中衣,本來顯得就十分突兀;再看那布包,露出一個四處張望的頭和幾縷銀色長髮。
這是……貂?
老兵揉了揉眼睛:嗐,貂什麼呢?是個大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