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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力灌注的武器不用真正觸碰,隔了數寸就能傷人,他固然可以用威力巨錘把柳七的腦袋砸扁,但柳七是狐狸,對戰時能夠閃躲得比跳蚤還快。
片刻之後,豹妖花二的左腳腳踝又中一刀,他轟然倒地,撞出一蓬碎石塵土。
柳七說:“嗯,太弱。”
豹妖花二又氣又痛,用錘頭支地站起來,怒吼:“這點小傷算個屁,再打!”
柳七搖頭說:“不打了,下一刀我要割你的喉嚨了。你喊了我一聲‘師伯’,我算承你的情,回去告訴你師父黑熊什麼來著的,不管是中原、東海、南疆、西域還是關外,有腦子的妖都不會和劍魔連手。”
“要打!”豹妖花二對身後的狼妖們喊,“一起上!”
狼妖們應了一聲,卻不動。
“上啊!”豹妖花二催促。
這七八個狼妖也是出自南疆黑雲嶺,師兄屢次召喚,不得不出頭,他們拔出武器,將柳七團團圍住。
豹妖花二忍著劇痛,兩錘齊出,向柳七的腰眼砸去。
柳七輕鬆躲過,鼻子裡哼了一聲,突然開始舞起刀來。那把又紅又綠的雙頭刀似乎突然變成了四頭,又變成了八頭,十六頭三十二頭,六十四頭!最後舞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裡只看見柳七的影子如一團白霧。
豹妖花二和狼妖都被卷進了這團白霧,然後看見他們的殘肢斷臂被拋了出來!
柳七猛地止住了身形,思過崖上慘叫聲一片,滿地血污,七八個狼妖缺胳膊少腿,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翻滾亂爬,沒有一個倖免。
在一旁觀戰的嬋九覺得有些反胃,躲在了寒山身後。
柳七插刀,彎腰,對痛苦不已的狼妖們說:“你們不喊我‘師伯’,上來就打,我取你們一條胳膊或者腿,也不算過分吧?”
妖怪有一定的再生能力,這些狼妖如果不死,再修煉一二百年後,那些斷肢可能會再長出來,但能不能長成和原來一模一樣就無法保證了。而且儘管能再生,但斷肢之後所承受的痛苦卻絲毫不少。
豹妖花二的身體竟然還是完整的,只是喉嚨被割開了,嗤嗤往外噴血。這種傷放在凡人身上早死了,但對妖怪來說並不致命,他緊緊地捂住喉嚨,嘴裡“吭吭咳咳”地翻著血沫,說不出話來。
柳七說:“好師侄,你還不走?想讓我把你的脖子剁下來麼?”
豹妖花二噴了一會兒血沫,轉身就跑,由於腳踝被割了,他跑得歪歪斜斜,最後倒栽蔥掉思過崖下去,正巧砸在一個豺妖身上,兩人同時往下落,都摔得不輕。幸虧他們是妖,除非是真的被刺穿了要害,都不至於為這點傷送命。
崖下的妖怪們看樣子也都是南疆黑雲嶺一路的,他們圍著豹妖花二喊了幾聲“師哥”,便七手八腳將他抬起來,就像當初來時那樣,潮水般迅速地退走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多呆了一會兒,互相商議片刻,也不理崖上斷手斷腳的同伴,跟著退了。
嬋九在他們身後喊道:“哎!把這些狼帶走啊!”
可惜沒人理她。
七八個被柳七砍倒在地的狼妖中,有三四隻道行淺些,因為妖力被劇痛所損耗,已經恢復了狼的原形。柳七歪頭想了想,毫無同情心地一腳一個,把他們踢到思過崖下面去。
終於有些妖跑了回來,抬起受傷的狼妖撤退。但有一隻狼因為兩條腿都被從大腿處割斷,淺薄的妖力又未能封住傷口,竟然就這麼流血死了。
那條狼的屍體被留在崖下,柳七搖頭:“嘖嘖,太弱,這樣子還敢出山?”
嬋九說:“師父,一會兒你去把那頭死狼扔了,我可不敢碰。”
柳七滿不在乎說:“我扔就我扔,反正這洞裡的雜事兒都是我干。”
妖怪隊伍來得快,退得也快,柳七隻是略施淫威,就把那四五十人生生地嚇跑了。
柳七總結說:“所以妖就是妖,別指望他們能和你穿一條褲子。”又補充,“我和嬋九例外。”
見寒山立在一旁不說話,柳七問:“崑崙派大弟子你怎麼了?被我撼地搖天的本事嚇壞了?”
寒山瞥了他一眼,說:“不。你果然、從來、都沒有好好教過徒弟。”
比起柳七,嬋九實在是太弱太弱,簡直弱到了華山腳下!
“……”柳七說,“你聽我解釋,不是我不好好教,是她不肯好好學啊。你看她長一百多年個子了,還沒有刀長呢,她硬說自己揮不了這刀啊!”
“刀確實太長。”寒山說。
“不長怎麼砍人嘛……”柳七委屈地撲進了嬋九懷裡。
嬋九沖寒山怒吼:“你欺負我師父?!”
寒山雙手環胸,面無表情。
對於妖的臨陣退縮,劍魔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他們也知道善變的妖怪永遠成為不了戰場上真正的幫手,但論刺探消息,隱藏行蹤,狡黠機敏,誰也替代不了妖。
帶來壯聲勢的妖都跑了,劍魔們顯得有些尷尬。但他們的目的只是帶走柳七,而不是和寒山硬碰硬,所以妖逃走了也好。
那二十多個劍魔集結在對面懸崖,有的御劍在上空徘徊,有的落在山石上、松樹上,暗夜中只看得見划過的一道道劍光和不停起起落落的黑影,氣氛靜謐而緊張,沒有人當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