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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嬋九身後(因為這裡最安全)的寒山不得不出言提醒:“嬋九,是削火把,不是削石頭。”
嬋九說:“我知道,沒看我正練著嘛?”
“哎呦喂!”不遠處的濃霧裡傳來柳七的慘叫。
寒山說:“也不是削你師父……”
“知道呀,”嬋九收回環,再次用念力扔出去,“少囉嗦。”
熟能生巧這句話永遠是真理。熟練,能讓一個普通賣油郎站在高高的椅子上,微微傾斜油勺,將一絲油線穿過銅錢的小孔倒進葫蘆里;熟練,也讓嬋九第一次用環打滅了火把,雖然這已經是兩三天後的事情了。
嬋九愣了幾秒,大聲歡呼起來,勾住身後寒山的脖子,在他額頭上響亮地“啵”了一下。
換成旁人,最多抱一下得了,狐妖表達情緒的方式總是激烈一點,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害臊。
寒山已經長到十七八歲,是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再濃的霧中也能看出他臉紅,幸好第三人柳七看不到,免去了他六成的尷尬。
他把身上的嬋九扒下來,溫言說:“再練吧,這只是剛開始。我自己練火九第二層的時間太久遠,已經不太想得起來了,倒還記得我的小師妹紫砂,她突破這一層可是用了整整三個月。”
“三個月?”嬋九正在興頭上,邊說邊拍胸脯,“我不需要三個月,再給我三天就好了!”
寒山搖頭笑道:“第一,你已經練了一個月了;第二,紫砂可能沒你聰明,但絕對更用功,所以其實進階比你快,你現在這種程度,紫砂十天就達到了。”
“……”嬋九蹲下,托腮,“你不打擊人會死呀?”
“練吧,我先回洞裡一下。”寒山微笑。
☆、第53章
火把?
“我沒有啊。”寒山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望去。
只見那兒亮起了一團耀目的紅色,遠遠看和火把十分相像,甚至還要更明亮些。
“那是什麼?師父點燃的?”嬋九說著要跑去看。
“別動。”寒山拉住她,放出了劍光。
劍光直刺那團血紅色光,那團紅光便陡然消失,等寒山召回劍,等了片刻,它又亮了起來。
寒山冷笑了一聲,高聲道:“柳七師叔,暫時收了靈霧障吧,有客上門了!”
“客?什麼客呀?”柳七在洞裡喝得正開心,扔了酒壺跑出來。跑到一半,抽抽鼻子說了聲:“好臭,這客人不好聞。”
濃霧漸漸散去,思過崖上的一切慢慢清晰。
正是陰天的下午,看上去快要下雪了,空中烏雲壓得極低,層層迭迭,寒風吹過,枯草伏地,更添肅殺。
柳七哈哈一聲笑,說:“這麼冷的天,蛇還出洞,也真是難為他了!”
只見原本立火把的地方立著一個人——或者說蛇人更合適——他大約只有三尺多高,身材瘦而長,身上和腦袋上的鱗片尚未褪去,身後還垂著一條尾巴,四肢短而彎曲好像蜥蜴,瞳孔是一條豎線,和蛇一般無二。
他兩隻眼睛中間嵌著一顆的紅球,瑩瑩放光,嬋九和寒山剛才在濃霧中看到的應該就是這東西。
“是蛇寶。”嬋九認識那顆紅球。
她低頭看美人蟒骨環,對方腦門上的蛇寶比自己蟒骨環上的小一些,但卻能自己放光,而且不斷變換顏色,有時候鮮紅,有時候明黃,有時候翠藍,好像走馬燈似的。
她第一次看到活的蛇寶,忍不住盯著看,看久了便覺得眼暈噁心,有些反胃欲吐。
寒山對她說:“別看了,蛇寶有蠱惑功效,輕則使人昏睡,重則讓人瘋癲,對妖也是一樣。”
而那蛇妖第一眼就看見了嬋九背上的美人蟒骨環,尤其是蟒骨環上嵌著的那顆大小驚人的蛇寶。他不為人所察覺地瑟縮了一下,站立許久,才嘶嘶地問:“柳七是哪位?”
柳七嘿嘿一笑:“你怎麼不喊我師伯啊?”
蛇妖說:“我無門無派,憑什麼喊你師伯?”
柳七問:“你那兒來的?”
蛇妖說:“陰山野狼谷。”
“哦,原來是條關外的蛇,難怪不怎麼怕冷。”柳七說,“找我有何貴幹?”
蛇妖問:“相生陰陽鏡在哪兒?”
柳七抄著手,對嬋九說:“嘖,徒弟,我就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傢伙。你看那些劍魔蠢貨們在我們頭頂上盤旋好幾天了,也沒人敢下來問這句話。”
他也特別乾脆地回答:“蛇兄,你說的那什麼玩意兒,我從來沒聽說過。”
蛇妖嘶嘶地問:“要打過才肯說?”
“來吧。”柳七邀戰。
他抽出桃花流水刀,凝神等待,但蛇妖沒動。
他催促說:“打啊!”
蛇妖轉身,竟然下崖去了。
“……”嬋九說,“師父,他幹嘛呢?”
柳七聳肩攤手,表示不知道。又等了好大一會兒,他臉色突變,問:“你們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寒山自然是聞不到,嬋九皺眉說:“好像有點兒腥味。”
“沒錯,是腥氣!”柳七衝到思過崖邊,低頭一看,暗叫一聲不好,只見腳下深崖的枯草中蠕蠕而動,無數的蛇爬出草叢,沿著山石縫隙往上爬。那蛇有花有灰,有大有小,蜿蜒前行,爬得快的已經到了半山腰。石壁險峻,有些蛇爬到高處又摔了下去,但只要沒摔死,旋即又往上爬,明顯是受了什麼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