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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想:七寶過去是由三派掌門人保守的秘密,他一個小小的守門妖仙,怎麼可能知道?於是笑了笑,示意嬋九不要問了。
嬋九嘟嘴,眼珠子一轉又換了個問題:“這是蓬萊外島,那蓬萊內島怎麼去?”
她問得很有技巧,不問“能不能去”,而問“怎麼去”。如果提第一個問題垂雲必定回答“不能”;第二個問題垂雲卻必須答出一點兒什麼來,因為他立了誓言不能撒謊。
垂雲果然想了半天,才斟酌地說:“內島的入口在庭院中的一口井裡。”
“廣清子他們去內島了嗎?”
垂雲看上去極度不願意回答,但還是點了頭:“嗯。”
“內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知道了他的弱點後,嬋九先用話堵他,堵到他找不出理由為止。
果然他說:“沒有。”
“給我避水珠。”嬋九伸出了手,“說好用五百隻螃蟹換的,我們要去內島。”
偏偏垂雲也能急中生智,他立即說:“先前也說好了,五百隻螃蟹換一顆,你們只能去一個。”
“嘿呀,你這小臭鳥!”嬋九簡直要氣樂了。
“嬋九你不用去了,讓我去吧。”寒山說:“我們此行來蓬萊也沒有特殊的目的,只是要找到師叔和師兄,既然他們在內島,那我跑一趟吧。”
“你……師兄你不能去!”垂雲突然抬頭大聲說。
“為什麼?”寒山和嬋九同時問。
垂雲急躁地說:“就是不能!”但任何具體的理由都不肯說出口。
嬋九沒辦法,問:“那我能不能去?”
“你……”垂雲咬著嘴唇,“你能!”
☆、第107章
垂雲陰沉著臉照做了,他既是守門的,也是引路的,因此嬋九去內島必須由他帶領。
嬋九把避水珠含在嘴裡試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特殊。她依舊不會游泳,雙手雙腳也不知道該怎麼協調,於是打算在水中抓住垂雲的腳踝。後來她擔心自己抓不牢,便找了根繩子將自己和垂雲系在了一起。
在他們入水的前寒山表現得十分猶豫,他害怕嬋九一個人會遇到什麼不測,勸說道:“別去了,我們就在外島上等師叔他們吧。”
然而此時,垂雲突然又說:“狐妖她非去不可。”
“為什麼?”
為了避免回答這個問題,垂雲一頭扎進了井裡,嬋九猝不及防,也驚叫著被他帶了下去,井中水位很高,兩人瞬間就相繼落水。寒山也跳下去追,但一是游泳速度追不上垂雲(鯤鵬既是鳥,也可以化為魚),二是沒有避水珠,最終只能放棄追趕回到了井上。
他越想越不對,簡直懊悔不已。
他見垂雲是蓬萊派的守門妖仙,就先入為主認定他是善意的,可現在回想起來,垂雲確實有很多前言不搭後語、吞吞吐吐的地方。
他把嬋九一個人帶到水下,到底是什麼居心呢?他說自己終身不能夠說一句謊言,可莫非他撒謊不行,但做事卻能耍陰謀?以他的年齡而言,不管是為人還是為妖都比較年幼,他又能謀劃出什麼詭計?
寒山考慮事到如今乾等也不是辦法,於是化作劍光去海上尋找玉梨三,希望他能幫上些什麼忙,畢竟那廝早來了幾天。
嬋九可謂經歷了一場奇妙的過程,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避水珠”——這玩意兒根本不是把人變成魚,在水中自由呼吸,而是把她變成了海中的一滴油珠,水根本沾不上來。
她看到冰涼清澈的海水在眼前分開,在腦後合攏,看到零星的游魚隨著水流繞過她,還看到不遠處有一隻海龜,伸著頭、眯著眼睛在水中愜意地暢遊。
垂雲遊得比想像中快很多,剎那間就把海龜和游魚甩在了後面。嬋九有心多看幾眼海底的風景,但更害怕自己被甩下,因此緊緊地抓著繩子,到後來乾脆專心盯著垂雲的背。
初開始海水還能透過天光,一盞茶工夫後周圍越來越暗,再到能隱約看見人影,然後伸手不見五指。嬋九雖然能避水但卻無法說話,當然說了前方的垂雲也不一定能聽見,為了緩解緊張她連續拉扯了幾下繩子。
垂雲也回拉了兩下,意思讓她不要多說多動,呆著就好。
在黑暗中又行進了一會兒,嬋九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牽著鼻子在往哪個方向走,在海水中似乎往上下左右都是同樣的感覺。
大概是拐了一個彎吧,她陡然發現正前方出現一塊光斑,那光斑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垂雲的影子也映襯在柔和的光線里。最後光斑大如圓桌,垂雲從它的中心“撲喇”一聲躥出了水面,嬋九也被帶了上去。
她呆呆地在水中懸了好半天才恢復常態,垂雲難得笑了一下,伸手將她推上岸。
所謂的岸是塊平整是巨石,它就如一片荷葉,葉子中部被大自然(或者是蓬萊派祖師)的鬼斧神工掏了一個溜圓的洞,這個洞一方面連接著外海,一方面就是蓬萊內島的入口。
周圍光線還算明亮,嬋九原本以為和峨眉派的玉燭洞一樣,這個洞的洞壁石頭也能發光,後來發現只不過是岩壁上掛滿了宮燈而已。那些宮燈的式樣都是嬋九早先見過的,但那時候它們都在梨香院或者天香樓等觥籌交錯的酒席台子上方掛著,沒想到蓬萊派的劍仙也喜歡這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