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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見。”他說。
“撒謊。”嬋九直截了當,“眼神出賣了你,在我狐狸面前撒謊,可真是魯班門前耍大斧。”
“沒有!”垂雲猛地拔高了聲音。
嬋九說:“你都看見過玉梨三了,還能沒看見廣清子?他們可都是一塊兒的。”
垂雲說:“我,他……那、那隻鳳凰是突然找上我的,硬說我身上有避水珠,然後就和我打了起來。要不是狐妖突然插手,我早就把他打敗了!”
嬋九面無表情說:“是麼?呵呵。”
“你有避水珠嗎?”寒山問。
“有。”垂雲說,“我沒有撒謊!”
“能否將避水珠借我們一用?我們只是想拜訪一下蓬萊仙島。”寒山說。
垂雲搖頭:“我們蓬萊島早已經物是人非了,不管是外島還是內島都很殘破,而且很危險,師兄還是不要去的好。”
寒山連續追問:“為什麼?是誰摧毀了蓬萊島?劍魔還是妖魔?明見上人和副掌門如今怎樣?蓬萊派還剩下弟子麼?”
垂雲大概有什麼不能說的理由,但又不善於掩飾,因此臉都憋紅了,最後吐出了幾個字:“反正就是不能去!”
嬋九翻了個白眼:“我非去不可呢?”
垂雲大聲說:“我是蓬萊派守門神獸,除非你打敗我!”
他話還沒說完,嬋九就用美人蟒骨環把他砸地下了——妖的世界就是這麼直接,一千年修為的蹂躪三百年的,三百年的吊打一百年的。
垂雲狼狽地爬起來,捂著腦門上的傷口說:“打敗我也沒用,除非你打死我!”
嬋九說:“倒,倒。”
垂雲愣了片刻,“哎呦”一聲往後倒去,抱頭滿地打滾,因為他中了美人蟒骨環上的千年蛇毒,不一會兒臉就綠了。
寒山阻止說:“好了嬋九,不要欺負他。”
垂雲的額頭已經腫了起來,隨後是眼泡鼻子面頰嘴,大概是因為人相對小的緣故,他腫得就像脹了氣的河豚,比以往所有挨過美人蟒骨環的倒霉蛋都要嚴重。
“……”寒山飽含歉意地望著他,突然想起曾經在某個島嶼上碰見過一眼泉水,於是他御劍離開,去取泉水來給垂雲洗傷口。
嬋九也覺得略微過了,去摸垂雲的臉問“痛不痛”,被他惱怒地用手打開:“咻嗚嗚嗚嗚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嗚嗚嗚嗚日日嗚嗚噠!”
嬋九問:“嗯……舌頭腫了是不是?”
垂雲撿了塊小石子,在沙地上寫道:我死也不帶你去!
嬋九不識字,問:“你鬼畫符什麼?”
垂雲寫:你是笨蛋白痴母豬。
嬋九直覺他在罵自己,於是當寒山飛速取了泉水來時,發現垂雲正被狐妖坐在屁股底下捶呢。寒山怒而阻止:“嬋九,我說過不要欺負他,他還是個小孩子!”
嬋九說:“他一百五十年道行了,算什么小孩子?我這種美貌無匹的才是小孩子。”
寒山於是把裝泉水的壺遞給垂雲,捧著她的臉把她拎起來(她說“疼疼疼脖子抻斷了”),拎到十丈之外的樹林裡扔下,然後在她肚皮上壓了塊石頭。
垂雲用泉水澆傷口,可惜沒有任何卵用。他強忍疼痛要走,寒山拉住他問:“垂雲,你怎樣才肯領我們去蓬萊仙島呢?”
垂雲想了老半天,在沙地上寫下:我喜歡吃螃蟹的蟹黃,拿五百隻螃蟹來換。
……
於是事情又回到了原點——抓螃蟹。
垂雲化為鯤鵬原形飛走了,鳥妖和普通走獸妖不同,可以在原形和人形間自由幻化,並不消耗太大妖力,道行越淺的鳥妖越容易幻化。寒山放他走了,然後一臉煩悶地等待嬋九從樹林裡回來。
嬋九倒是效率奇高,接受了垂雲的指令後光腿赤腳,獨自在沙灘上抓得認真,與她在頭腦簡單方面一脈相承的玉梨三不時從空中划過,每過一次都會問:“你們抓幾隻了?”然後說:“本王不跟你們一起!”
最後一次划過時,他吼道:“本王膩煩死了!不抓了!本王就在蓬萊外島等著那小子,見一次打一次,不信他不交出避水珠!”說完他迅速化作了天邊的一顆星星。
嬋九指著玉梨三問寒山:“他認識蓬萊外島哎,我們是不是應該跟著他?”
“已經跟不上了,再說我們已經承諾了垂雲,還是照原樣做吧。”寒山笑著搖搖頭,他也頗為煩惱,心想:五百隻螃蟹以他們的速度,那豈不是要抓上一個月?
但他還是低估了嬋九的虎狼精神,她著了魔似的在十多個島嶼上來迴轉悠,十天之內就完成了五百隻的宏偉任務,而且湊齊了所有能見到的種類的螃蟹,她堆放戰利品的地方就像螃蟹開會。
寒山暗地裡分析,那是因為她原本是走獸,對於捕獵有著異乎常人的熱忱,獵殺是她的本能,是她的生存之道,是她的終身追求——當然他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否則下一個被獵殺的就是他了。
這十天都把嬋九都曬黑了,原本雪白粉嫩的臉蛋變成了小麥色,當然她只要不曬太陽幾天之內就會恢復原狀,因為她是狐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