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頁
如果是放在先前,大禹也許還會多三分客氣,可是再知道了如煙之事後,他心中對女子越發覺得厭煩,除了必要的應對之外,就冷下臉,不肯露出一絲笑意。濤兒看著好笑,就裝作不經意上前問話,隔開他與那婁玉英,婁玉英到底是女子,尚有幾分羞澀之心,受挫之下就打馬跑去兄長身邊。
濤兒低聲打趣大禹,“禹弟這一年恐怕真是紅鸞星動,可惜,名花有主,不知要惹得不知多少女子暗自神傷了。”
大禹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只一個如煙就夠我長記性了,以後但凡遇到女子都要離得遠遠的,濤兄莫要拿此玩笑。”說完,他嘆了一口氣,又苦笑道,“我原本還惦記著辛巴和誠兒年紀小,恐怕出門不過幾日就招災惹禍,沒想到,居然是我這裡先惹了亂子,還連累的媽媽幫著善後,真是無顏再見她和父親。”
濤兒忍不住又笑個不停,幸兒則與采雲追月說笑跟在後面,機靈的不肯上前,生怕被哥哥想起是她起意幫那如煙,又要挨數落。
其實大禹不知,他口中那兩個願意招災惹禍的弟弟,半點兒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此時正深陷水深火熱之中,經歷著他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苦難日子。
兩個淘小子,本來迫不及待的離了家,離了媽媽的管束,就如同那出了籠子的小鳥般歡快,騎著高頭駿馬,配著長劍,一路招搖過世,飛奔到清河縣,正是未時,兩人找了家酒樓,點了不下十道招牌菜,甚至還要了一壺竹葉青,學著那些叔伯平日的樣子,大口喝下,卻辣的直吐舌頭,於是一齊推開酒杯,開始吃菜,不過半飽,喝進肚子裡的那杯酒就開始上了後勁,兩人都有些頭暈,說話聲音也大了,也忘記了媽媽的那些囑咐,這個說桌上菜沒有仙客樓的好,那個說這酒太辣,沒有家裡果酒香甜,這個說姑姑小看他們,那個說一定要闖出名堂給媽媽看看…
小縣城裡的酒樓,生意本來就淡,此時又過了中午飯口,除了辛巴兩人之外,只有他們旁邊不遠處也坐了兩個年輕男子,同樣是衣衫利落,佩劍執刀的江湖人模樣。所以,大堂里的清靜也就讓辛巴兩人的話語聲傳到了那兩人的耳里。
那兩個男子裡,其中那個清朗俊逸的,原本眉頭緊皺,好似有何擔憂之事。
旁邊的黑瘦少年不斷勸慰,卻絲毫沒有效果,再聽得辛巴兩人高聲談話,就有些不耐厭煩,剛要回頭呵斥,卻被那清朗俊逸的男子攔住了,“師弟,別出聲,細聽幾句。”
那黑瘦少年見師兄臉色嚴肅,於是也跟著側耳傾聽。
正文第四百五十一章一夜變天地
第四百五十一章一夜變天地
辛巴和誠兒兩人說笑片刻,就喊了小二過來,隨手扔下五兩銀結帳,喜得小二眉開眼笑,聽得兩人要找客棧住上一日,就連忙引了他們到對面的福運來開了間天字號房,又極殷勤的牽了他們的馬送到馬廄。
看著辛巴和誠兒的身影進了對門兒,那黑瘦師弟就問,“師兄,這兩個小子有何不妥之處嗎?”
那師兄沉默不語,半晌後,卻突然笑了,“師弟,你知道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趕回就是因為家裡出了那事吧。不管父兄長輩有何過錯,我總是不能看他們受苦的。”
“師兄說的對,等咱們到了蓉城,好好打探一下,也許是傳言有誤。”黑瘦師弟連忙勸慰道。
那師兄擺擺手,“這兩個小子,如果我猜的不錯就是下令抄我家那女子的子侄。”
“什麼?”那黑瘦師弟瞪了眼睛明顯不信,“師兄,你可是聽錯了,以那女子的權勢,怎麼可能放子侄單獨出來走動?而且年紀還如此小?”
那師兄搖頭,“傳言中那女子做事易於常人,如此行事也不是沒有可能,晚上咱們倆去探探,如若錯了也就罷了,但是果真是那女子的子侄,我家那件事也許就有轉圜的餘地。”
黑瘦師弟嘿嘿一笑,“看著兩個小子出手如此闊綽,就算師兄猜錯了,咱們必不會白探一次,師兄回蓉城去上下打點的銀子還有小弟找樂子的銀子,就著落在他們身上了。”
那師兄微微皺了皺眉,好似有些不贊同,但是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就沒有開口反駁。
不一時,兩人吃完飯,付了銀子,也徑直去對門客棧要了一間中等房,到頭就睡,靜候夜晚來臨。
辛巴和誠兒這一醉,足足睡到天色擦黑才醒來,洗漱之後,又喚了小二要了飯菜,勉強吃了一半,就各自執了把扇子,學著風流公子的模樣,一起晃出門去閒逛,可惜一個小縣城,人口不過萬餘人,哪有大城池的熱鬧繁華,天色一黑,小攤販就都收了,各色鋪子也打烊了,除了幾處酒樓亮著燈火,就只剩下一條小街上的幾家院子掛著紅燈籠,不時傳出幾聲女子的嬌笑聲和絲竹聲。
誠兒想起原來在花都時那一幫狐朋狗友,提起女子時常常露出jian笑,他每每問起,他們都擠眉弄眼,半嘲諷笑著說,要他找家美人院子去睡上一晚就知道了。但是,那時母親看他看得甚緊,他一直也沒有機會出去夜宿。如今,只他和辛巴兩個,身邊一個大人都沒有,他就起了去探看的心思,於是拉了辛巴,指了那院子笑道,“辛巴,我有幾個朋友說那處地方是人間極樂之處,但是如何個樂法,我還不知,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
辛巴雖然比誠兒小不了幾個月,但是從小就跟在木艾身邊,心思養的很是純良,對於男女之事還未開竅,只記得有一次與兄長妹妹路過這樣的地方,兄長告誡他那裡面很是骯髒,讓他絕對不能進去。他哪知那骯髒兩字還有其它涵義,就按照字面理解為,那裡泥濘髒污,還曾好奇為何沒有下人打掃院子,鋪墊青石?
此時他低頭看身上織錦的衣衫,繡了猛虎的緞面靴子,進去那院子,豈不是就沾染得髒了,搖頭拒絕道,“誠哥今日太晚別去了,等到了大城池,咱們找家稍微乾淨些的再進去看看吧。”
誠兒不知那朋友口中的極樂之處怎麼就不乾淨了,但是辛巴不去,他一個人也無趣,於是打消了注意,兩人又閒逛了一會兒,街旁的燈火越來越少,也就轉回客棧歇息,等著天亮之後繼續趕路。
兩人睡下不到兩個時辰,走廊里就摸過來兩個黑衣人,手腳極輕,踩在老舊樓板上,甚至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前面那個身形瘦弱的靜靜伏在走廊最裡面的門前好半晌,扭頭衝著身後之人,微微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支竹管,捅破門上木棱間糊的棉紙,輕輕吹了一股煙霧到屋裡。
又等了片刻,兩個扯住胸前的黑布掩了口鼻,迅速用匕首挑開門閂,閃身跳了進去,木門隨後又被輕輕合上。
身形瘦弱的那人當先走到床前,伸手揭開錦被,在床上的兩個小子身上點了幾下,然後就把不遠處的窗戶打開半扇,立刻一股清冷的夜風吹進來,片刻就帶走了屋中的淡淡香氣。
他扯下鼻上的黑布,低聲嘿嘿笑道,“苗師兄,這兩個小子真是個嫩手,出門在外,半點防範都沒有,就這般大睡起來。”
他旁邊那人也扯下布巾,露出俊秀的面孔,正是白日酒樓里的那位師兄,不用說那身形瘦弱的就是那位師弟了。
苗師兄伸手把放在床里的兩個背包拎出來,又點著桌上的油燈,放在桌下遮掩了大半的光線,然後低聲說道,“富貴人家的孩子,知道什麼江湖險惡,咱們還是快些查查吧。”
那師弟應了一聲,坐到地上,借著燈光,揭開一隻背包,把裡面的水瓶和幾隻油紙包拿出來,打開一看是點心和肉乾,他等了半晚,正覺肚中飢餓,就撿起一塊肉乾扔進嘴裡,邊嚼邊低聲罵道,“真是朱門酒肉臭,帶個肉乾都是牛肉的。”
苗師兄心急要找出令牌等有用物事,也沒有答言,把手裡那隻背包統統倒空,翻檢半晌,大都是些衣物吃食,銀子倒是有兩百多兩,但是他想找的卻一件沒有。
那師弟把他那隻背包里的銀子也挪了過來,低聲笑道,“這可真是兩隻肥羊,衣衫用物都是綢緞的不說,連現銀就夠四百兩了。”
苗師兄皺眉點頭,“也許是我多心了,這兩小子恐怕真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子弟,與那女子無關。”
那師弟正伸手掂量那水瓶,嗤笑道,“看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這倆小子不會還沒斷奶吧。”
苗師兄卻好似被提醒了一般,一把搶過,與那兩隻黑色的背包放在一起,皺眉細絲,半晌後說道,“這包裹和這水瓶如此奇特,我以前從沒見過,想必一定是出自那女子之手,這兩個小子就算不是那女子的子侄,也必定有些瓜葛。”
那黑瘦師弟一邊吃著肉乾,一邊說道,“師兄說的有理,不如明日師兄先回蓉城打探一下家裡人的下落,小弟跟著這兩個小子,也再探探他們的底兒,沿途留下暗跡,如若師兄有用到這兩個小子的地方,只管照著暗記尋來,咱們立刻拿下他們送去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