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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鵬甩甩手裡的長刀,扭頭看了任白衣一眼,見他點頭,就毫不猶豫的上前,又是兩刀送這對兒師兄弟上了西天。
任白衣繞到樹後摸出一把鐵杴扔給崔鵬,然後走到苗三范飛的屍身前,說道,“對不住了,兩位兄弟,年紀輕輕就送你們去見了閻王,不過,你們到了黃泉也不要喊冤,誰讓你們惹誰不好,非要惹上我們梵天宮,不過我們也算幫了你們的忙,如果讓我們那小公子的親爹知道,你們兩家死的就不只你們倆,恐怕九族也都不用要了。”
崔鵬不到片刻,就在林間鬆軟的土地上挖了個一米深的大坑,拖了兩人,連帶他們的刀劍包袱統統扔進去埋好,扯了衣袖站在一旁擦汗,問道,“這事可要告知首領和夫人?”
任白衣用扇子頭挑下他肩頭的一片樹葉,笑道,“首領那裡當然要說,至於夫人…嗯,就罷了,女人家還是不要聽這些打打殺殺之事,太血腥。”
崔鵬咧嘴一笑,他們那首領夫人可不是一般女人家,但是他也沒有反駁,兩人轉身消失在密林里。
一年後,當拓天派始終沒有收到兩位弟子的音訊,開始滿江湖的搜尋之時,有人傳言他們入贅哪個富人家做了女婿,也有人說他們被以前的仇家所殺,但是,卻無一人得知,那蓉城外的樹林裡有兩具屍身已經化成了肥料,滋養了一片比之它處更加翠綠三分的糙坪…
當然木艾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們一行車隊離了蓉城,趕至涯城時,大禹濤兒幸兒三兄妹已經走了幾日了,只剩二皇子一人也在料理著災後的雜事,也準備著不日返回花都交差。
木艾在幾家鋪子裡走了一圈兒,收了大禹的平安信和最近幾月的進項銀子,問起木十三掌柜,聽得辛巴和誠兒兩人果然沒來拿吃食,倒有些哭笑不得的誇讚他們有骨氣,當真說到做到,哪裡想到兩個小子此時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木艾把別墅落在城外一處寬敞的山谷,派孔喜去請了二皇子來此小住一日。
二皇子很是歡喜,對歐陽沒有半點輕視,恭敬的稱他為姑父,稱木艾為姑姑,陪在兩人身邊閒話,如親子侄一般,笑嘻嘻纏著要姑姑給他畫了兩副畫,討了一套鉛筆和筆記本,又吃了一桌兒豐盛的飯菜,晚上在辛巴房裡住了,第二日才依依不捨的回了城,木艾心疼他小小年紀,為了救災累得黑瘦許多,就多送了許多水果和吃食給他,讓他樂呵呵滿載而歸。
一行人再次上路,停停走走,看看風景,偶爾坐在田邊與補種豆麥的農人們說上半晌閒話,倒是對二皇子越加讚賞,不過十五歲的少年,救災安民,發糧種,建堤壩,安排的井井有條,比之經年老臣考慮的都周全,想來將來百花有這樣的國主,必定會再保幾十年太平盛世,真是百姓們的福氣。
一路無話,六七日後,一行人又到了烈城,總掌柜木三十八在城門處接了主子們就引到了城東一處精緻清幽的小院兒門前,小安幾個立刻張羅著安放行李用物,木艾就請了三十八掌柜小坐,問起城中幾家鋪子的情況。
歐陽不耐煩聽著些,就牽了奔馳和法拉利去後園那灣流水旁飲起馬來,烈城地處百花之南,離得花王城兩千里有餘,此時將近九月下旬,如果是花王城那裡恐怕都要飄起小雪,可是這裡天氣不但沒有半分涼意,反倒好似與花王七月時那般炎熱,他索性脫了外衫,挽了袖子站在只及膝蓋的水中開始為愛馬刷背。
奔馳性子活潑,甩轉馬頭,水珠子沾了歐陽一頭一臉,他揮手一巴掌拍在奔馳屁股上,惹的它噦噦叫了兩聲。
一人兩馬正洗的歡喜,突然旁邊的大樹上跳下一人,兩馬立刻支起了耳朵,噴著響鼻,蹄子開始刨著溪底,泛起一陣陣渾濁的水花。
正文第四百六十章約會
第四百六十章約會
歐陽掃了一眼來人,青色短打衣褲,玄色寬腰帶,五官清秀,眼裡微微帶著一抹侷促,正是當初被金瑤利用得很徹底的葉拓。
原本那事之後,他是要自請出谷的,眾位兄弟卻沒有準許,待他一如往日,反倒是這小子總覺得愧對首領,但凡宮裡接了賞金獵人的活計,必定要搶著出來拼命。前些時日,這南邊幾城多有丟兒女的人家,官府出榜賞金捉拿人犯,他就又趕了過來。
歐陽安撫般的拍拍兩匹愛馬,然後上了對岸,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可是任務里遇到難事了?”
葉拓恭謹低頭給歐陽見了禮,“回首領的話,屬下沒有什麼難事,是家裡那邊傳了消息過來。”
歐陽見他始終低頭說話,不敢抬頭看他,就皺了眉,“自家兄弟,說話不必如此客套。”
葉拓聽得“自家兄弟”四個字,心裡一酸,首領還肯認他這個兄弟,這個認知讓他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連忙從懷裡掏出小竹筒遞了過去。
歐陽拿過打開裡面的紙卷掃了幾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半晌把紙卷隨手搓成粉末撒進溪里順手流走,說道,“給任先生回信,就說我知道了,他們這事做的好。”
“是,首領。”葉拓躬身應了,就要退下,歐陽卻又叫住了他,“你接那案子查的如何了?等了結了,就回谷里跟著任先生管鋪子吧,你也不小了,該找個好女子成家生子了。”
葉拓沒想到首領這般關心他,有些受寵若驚的睜大了眼睛,然後噗通跪下就要磕頭,歐陽上前扶了他,冷聲說道,“再如此客套,你就走吧。”
葉拓聞言,連忙用袖子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穩了穩情緒說道,“屬下查的案子,好似是江湖人所為,手段很是詭秘殘忍,留下的蛛絲馬跡也很少,實在有些棘手,不過,屬下前幾日聽聞,豐城萬劍山莊的老莊主廣邀武林各派,欲在半月後召開武林大會,似乎也與這案子有些關聯。只是不知,是否他們得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
歐陽擰眉細思片刻,說道,“這案子背景複雜,你先回蓉城吧,以後的事情我來料理。”
“呃…屬下留下給首領做接應吧。”畢竟查了也有一月了,葉拓對於這案子背後的事情有些知覺,猜測著一定很是棘手,留下首領一人,他有些放心不下。
歐陽擺手,“如若牽扯太深,我就不理會了,你回去吧。”
葉拓只得點頭應下,行禮之後跳出院牆。
木艾料理完瑣事,找到後花園時,就見歐陽只穿了中衣,袖子高高挽著,露出古銅色的手臂扶著馬背,正擰眉沉思,於是悄悄上前,猛然拍了他的背,看他驚訝回頭,就抱了他的胳膊笑問道,“這是怎麼了,半晌不見,就變成沉思者了。”
歐陽不知沉思者是誰,但是也不想她看出異樣,於是微微一笑,“忙完了?咱們出去走走?”
“好啊,我聽肖大哥說起,這烈城裡有家白雲居素菜味道最是地道,咱們晚上在那裡吃啊。”
“好。”兩人相攜回了正房,木艾挑了套竹青色的錦緞衣衫,金絲繡了雲紋的墨綠腰帶,配了秋香色繡了猛虎下山圖案的錦緞荷包和鏤空龍紋玉佩,親手照料著歐陽換好了,又解了他的長髮,幫他理順,重新用一隻古香古色的銀髮箍固定好,笑嘻嘻推了他去桌邊兒喝茶。
然後這才給自己挑了一件水藍色的錦緞對襟羅衫,衣角處繡了兩隻蹲在枝頭的翠鳥,很是可愛,下邊則配了一條珍珠白的湖縐裙,沒有一點兒繡花紋路,簡簡單單散開來,就如天邊最閒雅的雲一般飄逸,烏黑的長髮綰成雙螺鬢,插了一隻口裡叼著大顆珍珠的鳳頭釵,耳上是兩隻小珍珠串成的蝴蝶墜子,手上又套了只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偶爾晃動間,散發出一種溫暖的光輝,與她眉宇間亮白的靈光互相映襯,相得益彰…
歐陽手裡捧了一杯茶,坐在窗下看著妻子裝扮,嘴角慢慢就帶了笑,他心愛的女子,就應該這樣,每日為穿哪件衣裙更美而為難,為烤出的點心不合口味而嬌嗔,為店鋪數不完的銀子而發愁。她只要安閒自在的度日,做他的女人,做孩子們的慈母就好,他絕對不會讓那些血腥,那些黑暗,污了她純淨的眉眼…
木艾整理好了衣裙,上前拿下歐陽手裡的茶杯,牽了他的手,笑眯眯的說道,“走吧,咱們去約會,誰也不帶。”
小安正好端了幾碟點心走到門口,聽得主子這麼說,就裝了委屈說道,“夫人有了老爺之後,就嫌棄我們幾個礙眼了。”
木艾抬手敲了她的腦門,笑道,“對,就是嫌棄你們了,趕緊都找個好婆家嫁了吧。”
小安揉著腦門,“我才不嫁,我要伺候夫人一輩子的。”
木艾想起小女兒也常常嚷著這樣的話,如今這小丫頭離了她身邊也有半月多了,也不知道跑哪裡瘋玩兒去了,有沒有吃苦,有沒有餓肚子?她這般想著,與歐陽出去遊玩的歡喜也退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