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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忍了痛,輕輕揮動手腕,閉眼撫摸著身邊的幾件物事,小小方方的是他的酒壺,長布包里的是他的戰神刀,蛇皮鞘里的是殘月彎,這些都是無數生死時刻,無數清冷孤寂的夜晚裡,陪伴著他,支撐著他的夥伴。
世上除了他,只有那個女子,只有那個刻在他心裡的女子才有資格撫摸。可惜,他越來越耐不住心裡的焦躁,他想回去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不知現在是誰陪她練武喝酒,是誰抱她回房,亦或是誰與她縱馬江湖?
五年之期,已經過了三年半,時日越來越近了,他也越來越怕,怕他當真抬了八抬大轎之時,她已經是別人的妻,這種深入骨髓的怕,折磨著他夜夜難眠,也催促著他越加拼命廝殺…
“喂,還沒死呢?”不知何時屋子裡多了個白衣公子,好似全身上下都沒有骨頭般,懶懶的倚在門邊兒,眼角眉梢皆帶一些脂粉氣,金冠束髮,白面薄唇,明顯的紈絝公子模樣。
歐陽冷淡的瞟了他一眼,語聲沙啞問道,“生意解決了?”
那白衣公子微帶不滿的一搖三晃走在床邊坐下,如同女子般翹起蘭花指,點了點歐陽光裸的肩膀,嬌嗔道,“人家擔心你受傷,特意來探望,你倒好,張嘴就問生意?”
歐陽不理會他,扭過頭閉目養神,“在這裡,別拿出外面那套。”
白衣公子臉色僵了僵,隨即恢復了正常,微帶嘲諷說道,“哎呀,習慣了,誰讓我是名角小醉仙來著。”
歐陽聽了這話,難得回頭看他,那目光好似穿過他的身體望向了遠方不知名的地方,“名角沒什麼不好,有一個女子就很喜歡演戲的人,她的家鄉那邊甚至還有演戲的男子當了刺史。”語聲低沉,在暗夜裡越加顯得輕柔。
白衣公子見怪不怪的聳聳肩,“哪個女子,和我一樣叫仙的那個?我倒真是好奇她的家鄉在哪裡,如果有機會見面,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如果不是她名字里跟我重了一個字,你當初也不會出手救我。我沒了命,你也少了人賺銀子不是?”
歐陽淡淡瞟了他一眼,“字相同,人不同。”
白衣公子翻了個白眼,“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真仙,我是假仙還不成嗎?還是說說生意吧。華家已經上鉤了,一個月內他們必定會有動作。只要他們一直這麼貪婪下去,我保證不出三個月,就把華家掏空。”
“怎麼處理隨你,我只要佣金。”
白衣公子收了調笑之意,正色說道,“救命之恩,加上復仇之助,五十萬兩太過便宜了。”
“足矣。”
白衣公子挑挑眉,“好吧,你養傷吧,有事老辦法聯絡。”說完,毫不拖泥帶水的返身出了門。
屋裡再次陷入了寂靜,歐陽微垂了眼帘,依舊輕輕撫摸著他的夥伴,快了,就快了,他就快要能夠回到那個女子身邊了…
正文第三百二十一章車夫?老太爺?
第三百二十一章車夫?老太爺?
木艾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打量不遠處,翹著二郎腿吃香蕉的顧老頭兒,心裡開始第一百二十次後悔,用什麼當彩頭不好,為什麼偏偏要留他當車夫呢。如今可倒好,這老爺子名正言順留下來了,每天對著滿桌的好菜色,都要感慨幾句,早知道當車夫是這樣的好口福,他就一招落敗了,何必被扎得滿身像刺蝟一般,然後就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喝,末了還要幾個水果做飯後甜點,偶爾還會叫上孔喜幾人來段對打,美其名曰指點招數。
其實在木艾看來,就是人家老頭兒當耍猴在看,權當消遣,虧得幾個護衛次次樂此不疲,直喊著受益菲淺。
那日兩人交手,木艾沒有撐靈氣罩護身,也沒有一開始就動用飛針,只憑了平日裡學的幾樣雜亂武藝和輕功,和顧老頭兒周旋了百餘招,就有些吃力了,雖然兩人內力相當,但是畢竟人家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輩,而她才不過練武四年,無論經驗和招式,都是不能相比的。
但是今日她與天一派已經相怨到這個份兒上,她又打了揚名江湖的主意,這場比武勢必不能輸,只能贏,說不得又要用空間作弊了。
於是她撐了靈氣罩護身,保證不受攻擊,然後就開始全力出手了,顧老頭兒哪裡知道她能夠一心三用,一邊生氣掌掌打到棉花般地隔膜上,一邊要應付她那些半點不好看,卻殺傷力一流的拳腳,最難的還是要防備神出鬼沒的飛針,但凡暗器近身,帶動氣流風音,憑藉他過人的耳力都可以聽出一二,可惜,這飛針就像突然出現在他身外一樣,很是詭異。任他反應再快也只能躲開穴道,卻避免不了被扎中。
老頭兒一時間就有些手忙腳亂,堅持了不過半柱香時間就挨了不下五十針,老頭兒知道早晚會被扎到正穴上,索性明智的跳出場地認輸了。
木艾也知她贏的取巧,所以,言語上再沒有半點留難譏諷。老頭兒不愧為江湖老手,直嚷著門派里無聊,正好跟著木艾一行南下,吃喝精緻,住的也不愁,這般逍遙的週遊天下,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的好事。幾句話安撫了門下徒子徒孫,還未提車夫二字,保住了他的老臉。
木艾也沒計較,只要恩怨揭過去了,天一派師祖也跟著自家南下,其餘都不重要,至於那恨得眼睛冒火的紫衣女子和郡主之流也都扔到了一邊,這一路註定不能安寧,也不差這兩個跳樑小丑了,何況她手裡捏著她們的祖師,量她們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不過,這顧老頭兒隨著他們住了幾日,當真是沒有半點兒為仆的自覺,倒真是過的比神仙還逍遙,如果讓溫伯看到了,肯定要給他上個幾日夜的課,一定要教得他如何忠心主子,如何守好奴僕本分,可惜溫伯不在,也就讓這老頭兒繼續逍遙了。
小安看著自家夫人微皺著眉頭,嘴角上翹,一副哭笑不得的看著顧老爺子折騰幾個侍衛,就知道她心裡肯定又在後悔,當日贏了這老爺子回來當車夫。說來好笑,那老爺子當真是精明,不知怎麼就看出夫人心軟又寬泛,所以,立刻找准了底線,只要大伙兒一動身,他就跳上車轅駕車,而且有模有樣,但是一紮了營,他立刻就變成了老太爺,連吃飯都是擠在主子一桌兒。
不過,這老爺子卻性子極活泛,江湖閱歷也豐富,常指點大夥練武,或者圍著火堆講講故事,從不端著天一派師祖的身份,倒讓大夥很是喜歡。想來未來的南下之路,有這個老爺子在,也會有趣很多。
她心裡如此想著,就上前兩步,抬手給夫人又添了些蜂蜜水,笑吟吟說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晚飯想要吃些什麼?”
木艾抬頭看看西落的日頭,“今日貪看這山溪之色,又耽擱了一日路程,明日一定要上路了。”
“可不是嗎,孫公子那裡又派人來催,說是蓮花馬上要敗了,夫人再耽擱下去,恐怕連荷葉都枯萎了。”
木艾微微一笑,“聽他說的誇張,才不過六月中,蓮花尚未開放,我們一日就算走上十里,到了蓮池恐怕才正好蓮開。”
小安眨眨眼睛,“夫人,蓮城比咱們花王氣候要暖一些,恐怕蓮花開得也早些吧。”
木艾愣了愣,然後一巴掌拍在額頭上,“可不是,怎麼就傻成這個樣子,都忘記氣候一說,如果不是你提醒,咱們恐怕真要錯過花期了。”
小安笑嘻嘻道,“夫人每每進城都是帶著大少爺去鋪子查看,哪像我們到處遊玩,自然沒有理會這些細節。”
“你這麼說倒提醒我,以後各城都要多留上幾日,讓大禹也去四處走走,若不然他只四處查看鋪子,就失了帶他出來週遊天下的用意了。”
“少爺小姐們進城也快回來了,我去安排晚飯了。”
“先煮些綠豆水晾著,等他們回來好喝,天熱了,菜色清淡些吧。”
“是,夫人。”小安答應著,卻眼角瞟了瞟正在對打的孔喜幾人和咬著糙根兒笑得開心的顧老爺子。
木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無奈的嘆了口氣,“再加個回鍋肉和兩條魚吧,我們這桌兒要清蒸的。他們每日這麼練武,體力消耗大,以後他們的飯和葷菜,你看著安排吧。”
小安笑嘻嘻的又應下了,留了惜福在夫人身邊伺候,然後帶著惜緣幾人進廚房去準備晚飯。
剛剛把米飯蒸到鍋里,追月就從外面進來了,邊挽衣袖邊笑道,“姐姐們,我回來了,可有什麼我能幫手的?”
小安見了她就知道是少爺小姐們回來了,就問,“怎麼不伺候小姐換衣服,先跑來這裡做什麼?”
追月笑嘻嘻洗了手,拿起幾根芹菜摘起來,“彩雲伺候著呢,我先來幫忙。進城玩了一日,累姐姐們受苦了。”
惜緣笑嘻嘻的拿了棵蔥打她,“追月怎麼進城一日小嘴這麼甜了,可是偷喝了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