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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側座上的女子則年輕許多,一襲紫色流彩暗花織錦衣裙,袖口繡著幾朵精緻的芍藥,栩栩若生,靠近一些仿佛都可聞到那妖嬈的香氣。裙擺上繡著精美而複雜的花紋,腰間用一根同色的玉帶繫著,更顯纖細,腳上一雙繡花鞋,鞋面上繡著大片大片的蓮花。面上雙眉飛挑,翹鼻,紅唇,面相妖媚而凌厲。
此時車門大開,小安幾人都看得清楚,也輕易分辨出兩人的身份。那年輕女子伸了手指,怒氣沖沖喝罵出聲,“你是個什麼東西,下濺奴婢也敢在主子面前頂嘴?”
“我是木仙府內院管事,仙夫人貼身大丫鬟,下濺兩字不敢當,但是,二夫人有一句說對了,我‘也’是奴婢”小安嘴皮子也不慢,幾句話噎得那位二夫人張了嘴硬是罵不出什麼來,特別是那句,也是奴婢,真是打到了她的軟肋,無論她說的再好聽,妾室就是陪主子睡覺的奴婢,她也不過仗著正室夫人脾氣軟弱,才能這般囂張,若是攤到那手段狠辣的手裡,別說想要這樣綾羅綢緞,穿金戴銀,能否吃飽穿暖都很難說。所以,這也是她極力攛掇著大夫人來找木艾晦氣的原因,否則,以孫昊對木艾的用心,當真娶了她回去,正室夫人還好,她們幾個小妾恐怕就徹底完了。
小安看那孫夫人也不像能拿主意的主兒,這妾室又明顯不是個安分的,心裡有些可憐孫公子,那麼溫潤如玉,謙和瀟灑的公子,後院裡怎麼淨是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心裡不耐煩繼續糾纏下去,再次行了一禮說道,“孫夫人,我們夫人還讓奴婢捎句話給您。”
孫夫人坐直了身子,疑惑問道,“什麼話?”那二房夫人也忘記了生氣,連忙支起耳朵,想要聽個清楚。
小安微微一笑,“我們夫人說,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您只管好好過日子,您所擔心的事絕對不會發生。”說完,低頭退了兩步,就匯合孔喜等人上了山。
孫夫人呆愣了好半晌,心裡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個女子是真的不屑與她搶夫君,於是微微鬆了口氣。聽見旁邊的二夫人還在憤憤怒罵,難得皺了眉頭,端起了正妻的架子,說道,“不要再說了回去吧。”
二夫人驚愕的都忘了合上嘴巴,不明白為何平日裡只會哭的大夫人為何突然有了底氣,丫鬟婆子們卻不管這些,連忙關了車門,趕車回了院子。
木艾聽小安說了事情經過,不感興趣的繼續帶了小女兒在廚房忙碌,只要她們夠聰明,以後不來招惹她就好,幾個內院女子終究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不過,孫昊有這樣的妻妾,倒難怪他生出些別樣心思。至於他知道了今日妻妾所為,是否發火懲處,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了,她們既然敢找上門來,自然也要有承擔結果的準備。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下了山,蓮花落了,遊人不在,看管車馬的老頭兒也早已回了家,所以,他們的三輛馬車就托在了孫家別院寄放。五湖四海這兩個機靈鬼兒跟著孔喜去套好車出來,等主子一家上了車趕路之時,就把剛剛在孫府套問出的消息和眾人分享。
據說那孫夫人被罰了兩個月的月銀,因為哭腫了眼睛,博得了老夫人的憐惜,免去了家法。而那位自稱二房夫人的妾室就沒有那麼好運,攛掇主子行錯事,可不是小罪名,重重的三十鞭子打下去,丟了半條命之後,被送到小農莊裡去休養,只不過誰都知道,她惹了老少三代主子的厭,以後恐怕是要休養一輩子了。
小安在車裡聽了十分解氣,回身看了看閉眼小憩的夫人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就低頭繼續繡了起手裡的帕子…
一行人剛回到城南院子,孫昊隨後就到了,送了一車豐厚得過分的程儀,看著木艾沒有推辭盡數收下,他的心裡真是苦樂參半,苦的是他徹底明白了這女子對他當真沒有半點情分,樂的是兩人以後還能做個朋友。
掩去心裡的苦澀,臉上掛上初見她時那般的溫和笑意,“昨日找了幾個南邊來的江湖朋友喝酒,探聽了到了一些關於那梵天宮的消息。”
“哦?怎麼說?”木艾不自覺的攥緊了手裡的茶杯,連心跳似乎都停了下來。
正文第三百三十三章消息
第三百三十三章消息
“據說,那梵天宮是去年冬在江湖上突然出現的,宮裡之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平日裡多是捉拿盜賊,剿滅路匪,獲取官府賞銀,也就是俗稱的賞金獵人,不過,江湖上朋友都猜測他們還有別的生財之道,畢竟官府那幾兩銀很難維持一個門派的開銷。但是,因為他們行事還算光明,不曾觸犯任何江湖規矩,所以,也沒有人細加打探。
他們的宮主,出現在人前之時,都是戴著一張黑色面具,所以沒人見過其真面目,只知道他有一把長刀,名叫戰神,一把彎刀,名叫殘月彎。使起來出神入化,少有敵手,被江湖百事通韓默生,贊為江湖新一代年輕高手之最。很多人為這名號想要上門挑戰,但是都因為不知道梵天宮的具體所在無功而返。”
黑色面具?戰神刀?殘月彎?這人…會是歐陽嗎?
“連大體方位都沒有嗎?”木艾淡淡問道,但是微微前傾的身體,卻出賣了她此時的緊張與期待。
孫昊眼神黯了黯,低頭啜了口溫茶,慢慢說道,“有人曾跟蹤過梵天宮裡的人,卻在蓉城附近跟丟了,所以很多人都猜測他們應該就在那附近,但還是沒人能確定。”
“蓉城嗎?花都往南第四城,盛產茶葉,錦緞…”木艾無意識的喃喃背誦著眾多遊記里對那座城池的描寫,“他倒是真會選地方,那可是富庶江南,魚米之鄉呢。”
“也許不用趕到那麼遠去打探?”孫昊突然說道,“最近花都出了個叫醉紅顏的採花賊,每次月中月末時都會挑個官家千金動手,攪得有女兒的人家都很是恐慌,官府查了一月都沒有線索,反倒搭了兩個女子性命。前幾日就開了一千兩銀的花紅,懸賞捉拿,我猜那個焚天宮一定會出手。只要見到他們的人,問也好,捎封信也好,總能弄明白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今日二十幾了?”
“二十一,還有九日。”
木艾擰眉細思片刻,起身抱拳鄭重行了江湖禮節,“謝了,孫兄,今日之事,木艾將銘記於心。”
孫昊溫溫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把這張玉顏就此刻在心裡一般,良久才垂下眼眸,“不必客氣,希望明年蓮花再開時,你和歐陽兄能來陪我一起賞花喝酒。”說完,衣袖甩開,大步出了院子。
木艾直望著他的青色衣角消失在二門後,微微長嘆一口氣,感情這種事,只能是在對的時間碰見對的人才好,否則再好的人出現在錯的時間,註定都只能是錯過。而他們還能這般做個朋友,也算是好結局了吧…
低頭翻了鉛筆出來,仔細寫了封信摺疊好,裝進黑色的竹筒,讓辛巴喚了躲在後院樹上睡覺的小金來,餵它吃飽了牛肉,這才綁到它腿上,牢牢叮囑它送到花都去,來回八百里,如果順利,一夜功夫應該就能送到木五手裡了。
幾個丫鬟聽說明日就要趕路,連忙把剛剛打開的行禮又整理好,辛巴和幸兒還為了可以早點看到誠兒高興,大禹卻好似覺察到了媽**緊張不安,靜靜的陪著媽媽坐了一會兒,就帶著五湖四海去幾家鋪子又走了一圈兒,跟木十掌柜和兩個管事都打了招呼,這才收了帳本回來。
第二日一早卯時初,城門剛開,一夜未睡好的木艾就帶著幾個孩子上車趕路。幾個丫鬟不知道夫人為何如此心急離開,但是也知道主子的事最好不要亂插口,所以安靜的坐在車裡做針線,護衛們則輪流駕著馬車,中午停車休息半個時辰吃些點心墊墊肚子,然後繼續趕路,直到天色黑透了才紮下營做飯歇息。
如此一路疾行,第五日上午就趕到了赤楓城外,幾個孩子都累得有些蔫,木艾忍下心裡的焦躁,選了個安靜地方紮營,吩咐眾人歇息整頓一日,她則騎了馬親自進城去幾個鋪子巡視,收了帳本,甚至都來不及核算一下,第二日就又上了路。
越接近花都,官路越平坦寬敞,車馬也多了起來。
六月三十這日下午,眾人終於趕到了花都外三十里之處,木艾思慮在三,還是沒有去那立了紅木桿的小莊,反而拐下官路又走了十幾里,尋了一處極偏僻的山坳扎了營。
幾個孩子心急見到濤兒和誠兒,就纏著問媽媽,為什麼不立刻進城?木艾無奈,只得藉口一路奔波太過狼狽,先在此處歇息一晚,明天進城去給眾人一個驚喜。辛巴和幸兒還要追問,就被大禹哄勸著拉去換衣洗澡了。
木艾長長出了一口氣,請了孔喜、夏烈和顧老頭兒進來,仔細囑咐幾句之後,也等不得吃口熱飯,就同夏烈一起騎馬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