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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府護衛?”歐陽拿著雪梨的手就是一頓,沉聲問道。
木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對啊,據說是安國侯府派過來的。我不想讓他們太過接近咱們府里,又不忍漠視,只能這樣將就著了。”
肖恆沉默了片刻,然後幾口把梨吃了,說道,“我這就去。”然後閃身幾個縱跳就消失在了黑夜裡。
木艾微微挑了眉,起身收了樹上懸著的木人和地上的毯子,轉身回了院子安歇不提。
再說歐陽一陣疾馳,趕到南山邊路口,雙手合攏捂在嘴邊,吹了幾個奇怪的音調出來,很快左側的樹林裡也傳了幾聲相同的音調出來。歐陽略一沉吟,轉身飛奔進林,跳躍間,目光四處橫掃,很快就見到一棵高大桂樹的樹幹上,坐了一個身姿瘦削的男子,黑衣黑褲,黑色布巾蒙面,如果他此時不是坐在樹幹那麼明顯的地方,而是躲在任何一叢灌木後,或者伏在陰影里,任誰也發現不了。
歐陽站在樹下,仰頭望著那個男子,依舊沉默,兩道擰緊的濃眉,稍稍泄露了他心裡的矛盾。
那男子等了半晌,也不見歐陽說話,居然“撲哧”一笑,暗啞低沉的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午夜裡聽起來是那麼清晰,“十三,好久不見。你當初接任務時,我就說你是來享福的,你還不承認,如今怎麼樣?”
歐陽,不,秘十三,還是那麼直直的抬頭看他,繼續沉默,那男子布巾下的面孔抽了抽,有些無奈說道,“你居然這般對待你的首領,就不怕我發怒懲罰你?罷了,罷了,看在你曾救過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你來,可是有事?”
秘十三收回了目光,淡淡回道,“夫人不忍你們挨餓,以後每日我會送吃些吃食過來。”
“夫人?沒想到這小寡婦還挺善良…”那男子說到一半,就被秘十三一個眼刀瞪得收了回去,輕飄飄跳下樹來,嘟囔道,“不喜歡我說,我就不說,旁邊還有兄弟們在呢,也不給我留點顏面。不過,你每日能送些吃食來也好,啃干餅啃得我都快吐了。你在這裡執行任務,每日裡不必餐風露宿,不知道有多享福。而且我在肖府時聽說,這寡婦…呃,這府里新鮮吃食最多,每日裡連下人都能喝上肉湯,可憐我們就蹲在角落裡挨凍受餓…”
如果是木艾此時在場,一定會驚得下巴都掉在地上,哪部電影電視劇里,凡是頂著暗衛名頭的,不都是武功高強、冷血沉默的那一類人,而這個聒噪的長舌男子不但是暗衛,居然還是頭領。這不得不說肖府秘營能夠傳承幾代不衰,必有它的過人之處。
每一個秘營成員,都是孤兒出身,兩三歲時就被從街上帶到某一處的大院子裡,每日刻苦識字習武,十歲時送進野獸遍布的深山獨自生存三年,活著出來的孩子,再被送進另一處院子繼續習武,每月互相殺戮,直到十八歲出師開始執行任務,積累二十件任務完勝,沒有任何失敗,才可以被上封號,或者頂替犧牲之人封號。
自此才能開始過半正常人的生活,平日裡都有正當謀生的差事,可以聽戲喝茶,可以逛逛花樓,甚至可以成親生子,但是晚上就要恢復秘營暗衛的身份,飛檐走壁,殺人摘頭或者刺探消息。這樣的日子如果平安度過十年,不管肖府里再缺人手,都不會強留與人,或者留在主子身邊伺候,比如肖大管家,或者安排為鋪子裡的掌柜,或者田莊管事,或者直接落腳在哪個城池臥底,總之,除了特定的時候需要提供消息之外,其餘就和普通百姓的日子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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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蓮城來客
第一百六十八章蓮城來客
秘營里每一個人都是這般過來,從小流離失所,刻苦習武,掙扎生存,黑暗殺戮,所以,也就更加嚮往普通人的生活,平淡真實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家有業。所以,肖府雖然不用毒藥控制,但是幾代秘營里卻極少出現背叛之事,所有秘字號的人都在自覺維護秘營的規矩,因為他們清楚,這也是在維護他們能過上真實生活的希望,維護他們安樂到老的奢望。
當然,白日黑夜,兩種差別極大的轉變,讓很多人多多少少都養成了一些怪癖,宣洩心裡的壓抑,而這秘一,秘營現任首領的怪癖就是—長舌。不過自從他成了首領之後,秘營里比以前熱鬧許多。秘十三因為曾在一次任務中被他順手救回,更是成了他的主要嘮叨對象。
秘十三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隨手扔出一把紅布條,甩下兩字“標記”就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第二日一早,孩子們照舊跟著歐陽去晨練,回來吃了早飯,開始跟著木艾繼續學習拼音、簡單加減法,描紅寫大字,轉眼就到了晌午,吃罷午飯,都累得一步三搖的回屋午睡去了,木艾吩咐春分備了兩盒點心準備去拜訪王老爺子。
剛剛換好出門衣服,尚未起身,小安就在門外稟報說,“二門外傳話說,隔壁王家二公子帶著兩位客人求見。”
木艾就是一愣,隔壁王家二公子?哦,想起來了,是二牛。她忍不住就是一笑,腦子裡回憶起,當初去賣米時,二牛被人叫做公子時手足無措的憨厚模樣。
這一段時間老太太身體也好,他家裡又搭了地熱,冬天時藥糙也不必寄放在這裡,倒是有幾個月不曾見到他了。
正巧,她正要去拜訪,二牛就先上門來了,於是喊道,“先請客人到大廳安坐奉茶。我隨後就到。”
“是,夫人。”小安應了一聲下去了。
木艾喊了春分給她簡單挽了個髮鬢,插了只珍珠釵,就繞路洗漱室,從正門進了大廳。
二牛正有些拘謹的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的看一眼門口。見到木艾領著丫鬟進來,連忙站起身,臉色也有些紅,反倒是坐在他下手的那兩個身穿利落短打衣褲的高大男子,長相雖然很兇,神色間也隱隱透著焦急,但是行事舉止卻很是穩重有禮。
幾人互相見了禮,客套兩句。小安重新換了茶水點心,就站在了春分旁邊,好奇的用眼角打量兩人。
二牛不是擅長客套之人,喝了口茶水,不等木艾發問,就說明了來意。
原來王老爺子一個月前看著天氣暖和了,起了出門訪友的心思,吩咐二牛看好家門,就搭了商隊的車去了八百里外的蓮城,沒想到今日這兩人就拿著老爺子從不離身的玉佩找上門來,說是從蓮城快馬趕來的,要替王老爺子送一封信給仙夫人。他就把人領過來了。
二牛說著從懷裡拿出了那封信,木艾心裡疑惑,迅速看了一遍,信箋很短,甚至沒有交代具體事情,王老爺子只簡單但是異常理直氣壯的,向她討一棵百年的仙夜糙,讓她交給來人。
她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自從她拿出一棵百年的川麻子給老太太配藥,這老爺子就認定她無所不能了。
要知道他年前送來的那些藥苗里,這仙夜糙不過才兩株,還都是五年生的。看這兩人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是有人等著救命,十萬火急,萬一她這兩個月沒有把仙夜糙助長到百年,那該怎麼辦?讓那個人等死嗎?怪不得人家說,老小孩小小孩兒,這架勢真像滿地打滾要糖吃的孩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心神沉入空間細細查看了一下,好再經過老太太病重一事後,她對藥材上了心,在桃林邊兒上挪出來一塊空地,把王老爺子送來的藥苗都種了下去,每日都習慣性的澆上幾次水,送到肖府衛府的年禮中,那株山參和川麻子就出自這小藥圃。
藥圃最中間的那兩株仙夜糙上,已經生出了十二片紫紅色的葉子,按照老爺子曾經說過的計算方法,這種藥材,一年長一葉,顏色逐漸加深,十年後深至紫紅,然後再開始長下一葉,現在這十二片葉子都是紫紅色,就應該是一百二十年生,應該能達到老爺子的要求了。
本來藥苗就是王老爺子送來的,所以捨出一株,木艾也不心疼,更何況她還想要老爺子給她的醫館當坐堂醫呢。
木艾剛要張口答應,卻突然想起一事來,老爺子也曾說過,仙夜糙是解毒之用,而且是越新鮮解毒效果越好。
看這兩個人的打扮明顯是身懷武藝的江湖人,那麼這等待解毒之人就一定江湖客,雖然王老爺子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但是這兩個人呢,萬一他們走漏了風聲,江湖上傳出她這裡可以找到解毒藥材,會不會引來大批危險人物,中毒的想解毒,沒中毒的想要預防中毒,以後她這府里還會有安寧日子嗎?
木艾這樣想著,臉上就帶了猶豫之色,眼睛盯著那兩個陌生人足足沉默了半盞茶功夫,二牛微微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是還是忍下了,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跪到了地中央,年紀稍長些的那人沉聲說道,“夫人,恕小人大膽猜測,夫人這裡一定是有王老爺子所求之物,只是不信任我們二人,恐怕引來麻煩,對嗎?”